星际的治疗手段很先进,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后背的伤口已经基本愈合,只留下一些伤口愈合时的丝丝痒意。
宽敞的病房里空荡荡的,只有我一只虫,旁边的床头柜上摆着一件花瓶,釉色清亮花纹淡雅,瓶子里插着一朵虫族特有的白花,香气清淡宜人。
——是虫族特有的涅白花。
我原本因担心斯涵伤势而焦急不已的心脏,此刻被花香抚平。
自从我穿越到这个世界,成为一只雄虫后,我的身上就一只萦绕着一股栀子花的味道,极淡,只有在动情的时候才会出现,也只有斯涵闻到过。
斯涵说那是雄虫精神力的香气,每只雄虫的信息素味道都不同。
他应当是极喜欢我身上的味道的,每次发情期都要窝在我的肩窝,不停轻嗅,而后把我抱得更紧。
可他偏偏还不想要我察觉,总是把自己伪装成冷淡禁欲的模样。
到了后来,只要斯涵觉得对不住我,就会给我找来和栀子花香味像似的涅白花,让我原谅他。
他军装笔挺的抱着涅白花的样子实在是好看,总是让我不忍苛责。
他从不信我,不信我会全心全意的爱他,他总是小心翼翼,把我当成一只和本土雄虫无异的伪善雄虫。
这花瓶应该是斯涵放在这里的,只有他知道,我喜欢栀子花。
我原本应该为这感到欣喜的,可一股冷意却逐渐占领了我的心脏。
为什么要送我涅白花呢?
是又感到愧疚难受了吗?
我注视着那与栀子花相似的捏白花良久,终究还是轻轻抚了上去,嘴角勾起了一些弧度。
我抬手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定了定神,让大脑恢复了些清明,就下了床,踩着房间里的拖鞋,推开了病房的大门。
我心里仍然担心斯涵的伤势,骨翼被撕断,一定痛心刻骨,这种时刻,我应该陪在他的身边。
刚刚清醒的身体还有些不稳,高级病房的走廊空荡肃穆,我扶靠着医院墙边的扶手,缓缓挪着步子。
刚走了没几步,我的脚步就顿在了原地。
“斯涵大元帅,哦,不对,现在应该是斯涵中将了,嗯……或许应该叫你斯涵雌侍?”雌虫的声音挑衅张扬,句句都透着嘲讽与得意。
果不其然,我很快就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那声音不卑不亢,冷硬低沉,是斯涵的声音:“林红上将,真正的结局如何,犹未可知,您还是不要高兴的太早。”
“犹未可知?”那雌虫的声音越发不屑,“少跟老子在这咬文嚼字的,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是个孤儿,连大学都没读过,还好意思跟老子显摆?”
“就你这种垃圾星出身的雌虫,也想当靳宸殿下的雌君?真是不自量力,你就应该老实的待在垃圾星上,一辈子和垃圾虫待在一起,喝脏水,吃烂肉,这才对得起你垃圾虫的身份啊,不是吗?”
那陌生雌虫说完,忽然大笑了起来,笑声肆意畅快。
我握着扶手的手逐渐攥紧,顾不上胀痛的脑袋和疲乏的身体就大步走了过去,挺身拦在了斯涵的身前。
虽然作为一个身份高贵的世家公子,虽然已经是前世的事情了,可我所受过的精英教育却没有消失,它们全都浸润进了我的骨髓里,让我就算面对凶悍的陌生雌虫也能毫无畏惧,甚至在气势上还能隐隐压过对方一头。
我站稳身体后,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散漫的抬眼瞥了对方一眼,而后露出了同样轻视的笑容:“星际3052年,斯涵独自一人击杀来犯的三千星兽,保护帝国居民无一损伤,那时他19岁,军衔是四级军士长。”
“星际3053年,斯涵率领第三军团擒获星际最大的海盗团体,少尉军衔。”
“星际3053年,斯涵……”
“星际3082年,斯涵捣毁星兽最大聚集点,成功遏制星兽进攻,他今年49岁,他的每一份军功,每一分星币都是他自己以生命为代价挣来的,要不是他,帝国每年要多损失多少星币,多死多少军民?”
“你又算什么东西,也配在他面前诟厉?”
说完,我冷哼一声,也不在和他说话,而是转身端详着斯涵的眉眼,看着他怔愣的样子,我忍不住揉了揉他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露出了一个与刚刚不同的,称得上温柔的笑容,轻声问道:“发什么呆啊?我们回家?”
见他迟迟没有动作,我忍不住担心:“怎么了?是不是伤口又疼了?”我把斯涵抱紧怀里,安抚的摸着他的脑袋,“别怕,我在呢,不会有事的,我们这就去找医生……”
我刚想带着斯涵离开,身后却传来刚刚那个陌生雌虫不甘的嘶吼:“斯涵,你还真是好命啊,都到现在了,还能找到雄虫护着你!”
我脚步不变,仍旧继续向前走,无能狂吠罢了,不值得放在心上。
“雄子阁下,你知不知道,这个斯涵已经答应做靳宸殿下的雌侍了!”
我的脚步终于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