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白芨作为看客终于从诸芨的身体里脱出。
诸芨耗尽寿元守护同门直到死亡,妖兽潮退去,只剩下惨烈的清砚宗,以及守护在诸芨尸骨旁边的巨大石剑。
一年又一年过去了,石剑经历了风吹雨打,巍然不动。无论是风霜雨雪,四季变换,它都停留在清砚宗。
直至那一具具尸体腐朽成白骨,无数食腐草生长于此处,镇山剑才潜入地底。
直到数十年后道清再次踏足此处,看见清砚宗生出无数食腐草,摇了摇头将此方地界与版图割裂,从此清砚成为秘境碎片漂浮在古森林之中。
再之后,便是白芨三人无意间踏足此处,被镇山剑拉入数千年前的记忆里。
雾气散去。
白芨与喻永朝仍站在折扇之上,远处一袭红衣的傅正卿亦在凝视着石剑。
白芨转头看向喻永朝,心里很是好奇:“我去药王谷询问过师兄的踪迹,但是药圣说你并未入谷求药。”
喻永朝脸色不太好看,事实上三个人的脸色都奇差无比。毕竟被这秘境摆了一道,又都经历了死亡的感觉,脸色好看才怪。
他言简意赅:“毒发身亡了。”
白芨肃然起敬,师兄居然没撑到大结局。
傅正卿踩着阵法飞到二人的身边。
白芨同样好奇诸卿最后的结局:“我回到清砚宗时,只找到了断掉的本命剑,师兄最后是怎么死的?”
好嘛,三个人死后开复盘会议了。
傅正卿神色不变:“诸卿炼制傀儡损耗精气,妖兽潮来得突然,清砚宗的弟子根本拦不住。他一个人杀不过来,又折损了实力,生生教那群妖兽践踏死了。”
白芨叹了口气。
“清砚宗的悲剧,在于诸芨的优柔寡断,在于师兄两人的贪欲,更在于清砚掌门留下的那段影讯。”
尘封在千年前的历史,如今被揭露开,是如此苍白腐朽。
喻永朝却是没有认同白芨的看法,走下折扇,从镇山剑底部摸出了几样东西。
他定睛看了片刻,这才缓缓笑了。
白芨偷偷拽了拽傅正卿的衣袖:“大师兄这是在笑什么?”
站在人家灭门的墓地里笑,怪渗人的。
她的情绪还没从幻境里缓过来呢。
傅正卿看到了喻永朝手里攥着的物什,并未作辩解:“有时候眼见不一定为实,更何况是道听途说。”
那便是鼓励她亲自去查看的意思了。
她走到喻永朝身旁,去看手中的东西——掌心之中是四枚熟悉的仙宗玉牌,上面刻了字。仙宗的玉牌注入灵力后会显现主人的信息。
这四枚玉牌既然是在镇山剑下寻得的,那玉牌的主人身份也就了然了。
定是诸芨师门四人。
白芨在幻境中并未细看身份玉牌,如今见到喻永朝如此仔细地观察,伸手拿了刻着诸芨的那块。
玉牌一入手是清凉的触感。
白芨抚摸着玉牌上刻的字。
清砚宗,诸芨。
然而就在手指触及到玉牌背面时,白芨才发现不对劲。
背面依旧有字。
她惊诧:“这是?”
喻永朝一字一顿地念出玉牌背后的刻字:“海清河晏。”
看着白芨震惊的表情,他声音逐渐低沉:“我与你说过诸朝毒发身亡,并不是指他去药王谷路上毒发,而是在途中得知妖兽潮的消息,走到一半赶回去时发作了。”
喻永朝的视线转到手中刻着诸砚的那枚玉牌:“清砚宗的名字取自于海清河晏。若是整个宗门会因一己私欲导致出这样的结局,不知诸砚掌门会如何想。我还是认为,以天下太平为宗门名字的掌门不会教唆门内弟子争夺权力。不过仙宗的人因为贪欲灭门,也算正常。”
“而事实上诸朝即便想要掌门之位,在清砚宗遇到危机时冒着毒发身亡的危险也要赶回去。诸芨也只是渴望两个师兄的疼爱。他们并没有做错什么。”
他看向白芨:“如若我不说诸朝是因为赶回清砚而毒发身亡,你是不是以为他只是死在了寻药的路上?”
白芨的推测与评价在瞬间就被打翻。
正如傅正卿所说,眼见的不一定为实。
然而无论真相是什么,清砚宗早在千年前就已经覆灭了。人已经不在了,徒留一把石剑守护在此处。
幻境给她们选择的机会很少。
白芨蹲下身,并没有动用法术,而是用手轻扫了扫石剑底部的灰尘,心情复杂:“如若我当时选择避开妖兽潮,看着清砚宗覆灭,是不是就没这么好运,安然无损地走出这幻境了?”
“也可以说是镇山剑想看你做何选择。”喻永朝凝视着石剑说道,“这是一把良善之剑,从她选择了诸芨开始,就注定了后面的结局。诸芨没有害人之意,她也是。你选择了诸芨想选的路,镇山剑自是不会伤害你。”
白芨垂眸,看向那远处层层叠叠的白骨。
她曾迟疑过破阵之法,最终还是遵从了自己的本心。阿碧性情至善,不应当是这样的结局。
白芨轻轻地抚上了剑身。
就在她双手触碰到剑身的一刹,巨大的石剑变换成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