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黎棠这一句话,让江听从半分醒到完全清醒,昏沉的睡意陡然消失。
或许昨晚黎棠形容的也没有错,像吃了一颗很烫的薄荷糖。
因为动了舌尖,就会像吃了一颗糖。
回忆袭来,某些难以言喻的躁动在身体里横冲直撞,血液温度上升,江听忍不住蜷了蜷放在膝盖上的手指,手心似乎都还留着昨晚陌生又柔软的温度。
江听知道昨晚自己的不受控是因为什么,但是黎棠呢?
她又是因为什么?
是喜欢他,还是只是单纯的对亲密接触的好奇,单纯的想尝试?
江听不确定。
明明这十几年里他们几乎可以用形影不离来形容,他应该是最了解黎棠的人,但是此时此刻,他却一点都不确定。
甚至,他还会想,黎棠或许根本没分清她对他是否有男女之间的那种感情。
江听一时想了好多,最后坐直身体,与黎棠拉开距离,不着痕迹地说:“坐好。”
然后闭上眼睛,看似要继续睡。
虽然他知道自己已经睡不着。
黎棠抿抿嘴唇,乖乖往旁边挪了一下,但是也没跟他分得太远。
车窗外的午后阳光金灿灿的,黎棠转头看了一会窗外,心思仍留在不久前的画室后门。
她重新回头,纤长的睫毛翕动微颤,小手轻轻拉了一下江听t恤的衣袖。
江听感知到,随即睁开眼睛,朝她看过来。
“夏老师找你什么事?”黎棠问。
“下个月画室的夏令营,缺人手,他邀请我去当助教。”
画室的夏令营,每年都有举办。活动说起来也简单,只是去风景好的地方实景写生,大约一周时间。
前面几年,江听每年都会参加,没想到以前他是学生,今年反而成助教了。
黎棠想了一下,继续问:“你答应了?”
“还没。”江听摇了摇头,重新闭上眼睛,“再说。”
黎棠想着自己该怎么迂回一点问那个女生的事,结果话到了嘴边,就变成:“你走的时候跑过来找你的女生是谁啊?”
“夏老师的侄女。”
“你们很熟吗?”
“不熟。”
“她跟你说了什么?”
江听的眼皮动了动,掀眼,深看了黎棠一会,才问:“你什么时候好奇心这么重了?”
“……”
黎棠撅着嘴,口是心非道:“不说就算了,我也不是很想知道。”
然后直接把头转了回去,侧脸靠在塑料椅背上,留给江听一个写满“爱说不说”的后脑勺。
江听好似觉察出什么,隐隐约约的,却又不明朗。
“没说什么。”他解释。
但是黎棠没理。
停顿片刻,江听解释地详细一点:“她希望我好好考虑助教的事。没了。”
黎棠还是没理。
江听等了一小会,想想还是伸手按住她后颈,将她的头转过来——
她却无骨似的顺着力道就倒在了他的胸口。
眼睛闭着,呼吸绵长。
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江听:“……”
到底谁吃了感冒药。
她怎么能说睡就睡。
纵然心绪再多,现在也只有无可奈何。
堪堪踏出一步的试探,就此打住,似乎没寻到满意的蛛丝马迹。
江听没再动黎棠,就让她靠着自己睡。
午后充沛的光影,确实能让人发困,黎棠睡着也情有可原。
江听半扶着她,侧头时候,下巴会碰过她柔软发顶,洗发水浅淡的馨香也会拂过他鼻尖。
他其实有些矛盾。
怕离她近,怕把感冒传染给她,却又舍不得推开她。
江听与黎棠接触的半边身子僵了。
心却跳得混乱。
…
金鱼七秒失忆,黎棠也差不多。
她在下车前睡醒,完全忘了睡觉之前自己还在跟江听闹小情绪。
公交一到达春园站,黎棠就拉着江听跑下车,去附近的小卖部买冰淇淋。
但是江听没让,因为不久前黎棠还在说自己肚子不舒服。
黎棠要自己买,他也不允许。
她说他小气,他拎着她往家走,两人就这样一路吵吵闹闹回了家。
在家门口分别之际,江听还警告黎棠:“今天你吃冰淇淋,明年我给你烧纸。”
黎棠哼了他一声,拿钥匙开了门就进了屋内。
她低头在玄关换鞋,看到黎清怡的高跟鞋,有点小意外,妈妈今天这么这么早就下班回来了。
黎棠转头就喊了一声:“妈——”
黎清怡没应。
黎棠往房子里面走,想去找妈妈,走到卧室外面时,听到妈妈在里面打电话。
“我已经离婚了,他的事与我无关,我也已经从你们这个家庭脱离,请你不要再找我。”
“是,我是狠心,但是你没资格说这些话。”
黎清怡的声音一开始还是努力保持冷静的,不知对方在电话那头讲了什么,她压抑着哭腔,反问一句:“你说我六亲不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