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的那位宫妃。
封建王朝,恃强凌弱,大抵如此。
云英吓得立马跪在了地上,但当然不会有任何人来安抚她此刻惶恐的心。
苏培盛忽视了她的求饶,将目光落在婉襄身上,“刘姑娘,杯子已经修补好了吧?”
婉襄上前一步,恭敬地将手中的杯子双手奉上,“片刻之前方才完工,希望没有让公公失望。”
出乎意料地,苏培盛却并没有将这个杯子接过来,而是望着婉襄慈和地笑了笑,“不忙,还有几件事要向刘姑娘请教,想请刘姑娘随咱家走一趟。”
婉襄心里惊疑了一下,很快镇定地答复,“熹妃娘娘这里正好无事,想来快去快回应当无妨。”
苏培盛没有理由要害她,今日邀请她的恐怕也不是苏培盛,而是这白瓷茶杯的主人。
作为雍正皇帝身边内侍的第一人,苏培盛在婉襄面前的那种傲慢是掩饰不住的。
他独自一人走在前头,婉襄和哪个灰袍小太监跟在身后。背着人的时候那小太监很活泼,偷偷觑了婉襄好几眼。
婉襄虽并不讨厌他们这样的人,但也不至于同他们共情,男人就算做了太监也能凌驾在女人之上,她刚刚才见识过。
那小太监见婉襄并不反感,便压低了声音同她搭话,“刘姐姐好,我叫小顺子,是我师傅新收的徒弟。”
婉襄只是低头笑了笑,并不敢当真同他搭什么话。
“待会儿……待会儿姐姐小心说话,问你什么,你答什么就是了。倒也不必太过紧张。”
这句话倒有些用处,对于将要见到的人,婉襄心里也有了些计较。她朝着小顺子笑了笑,也就算是报答他这一句提醒的情义了。
进了坤宁门,婉襄很快反应过来他们是在往御花园里走。为故宫工作了三年,大部分的建筑婉襄其实都很熟悉。
有小顺子这一段插曲,他们很快便在东面的摛藻堂前停了下来。
苏培盛并没有进去的打算,转而让小顺子接过婉襄手中的白瓷茶盏,先一步走进堂中。
“贵人在此处相候,刘姑娘自己进去便是了。小顺子方才已经提醒姑娘,姑娘只回答应当回答的问题便好。”
这意思也就是,不该问的问题不要问。
婉襄自然能够明白,走上台阶,推开了摛藻堂的门。
早已是月上中天时分,摛藻堂里掌了灯,却只照亮了以屏风相隔的半边房间。
另一面是窗户,有人在窗前的长榻上正襟危坐。月光倾泻而下,也同样地,只是照亮了他一半的身体。
婉襄向着屏风之后的那个人行了个寻常礼仪——她虽然知道这个人是谁,但高贵之人并没有表明身份的意图,她自然也不能扫兴。
屏风之后的人朝着她点了点头,“坐。”
仍然是熟悉的声音。
婉襄却之不恭,绕到八仙桌之后的椅子上坐下,才注意到桌面上瘫放着一堆瓷片,这一次,似乎是龙泉窑的瓷器。
是还要她修理的意思么?
她抬头望向屏风之后的那个人,修复好的定窑白瓷茶盏此刻就在他手上。即便他低头端详,仍旧将他的背挺得很直,他是大清的脊梁。
“白雪梅花……是怎么想到的?”
“这其实只是锔瓷的常用技法,听说茶盏的主人喜欢梅花。”
婉襄也下意识地坐直了,“这是素面白瓷,若以普通锔钉修补未免不雅,因此便特意雕琢了花钉。”
其实这些花钉都是她自未来世界带过来的,现代社会生产力高,做这样几个钉子并不费力,售价也便宜。
若当真连锔钉都要自己做,以这个杯子的碎裂和它所需要的精细程度,就不是婉襄用三天时间能完成的工程了。
定窑白瓷,即便是在清朝,也是非常珍贵的东西。
在把它上交之前,婉襄当然也扫描完了它的信息,可惜文物库里并没有能够找到与之相匹配的东西。
也就是说,到婉襄生活的那个年代,它已经永久的失传了。
这还不是最麻烦的地方,“除此之外,因为这杯子的碎片少了一块,恰在杯沿上。”
“因此不得不以生漆填补、打磨,加以作色,重新上釉,使之得以看起来与过往没有明显区别。”
生漆好找,作色和上釉所需的喷枪却麻烦,还是婉襄在夜深人静无人之时与科研组联系偷偷要来使用的。
“倒是看不出来它曾经缺了个口子。”皇帝将那杯子拿在手中反复旋转,似乎仍然没有找到缺口。
这对于婉襄而言是一种肯定。
皇帝很快提了一个新的问题,声音之中却染上了丝丝缕缕的疲惫,“修补这杯子,每一步都做了些什么,全都说来听听吧。”
他的语气里全无帝王的那种威严与命令,他好像是对这些事感兴趣,又好像没有,只不过是一个用来打发时间的话题而已。
但无论如何婉襄都不能拒绝,她只能尽量详细地将每一步都尽量有趣地向皇帝描述起来。
她实在很喜欢这份工作,谈起这些的时候渐渐地入神,几乎忘记了自己的处境。
等她回过神来再望向屏风之后的那个人的时候,才发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