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尤管家从来不是糊涂人,她只能噙着笑,端着为人着想的为难面容,让对方千万要将事情瞒下来。
她心里逐渐别扭起来,对着尤管家又说了几句好话,才让对方保证了再保证,此事绝不会告诉老爷,更不会告诉任何外人,是宁溪说漏了嘴。
宁溪笑容微微僵硬,她心中不由有些恍惚,但很快就调节好自己的心态。
举止重新从容起来,让自己停止胡思乱想,并且不断反思。
她刚刚真是自作聪明,本是同往常一样顺势想取得尤管事的同情,让对方知晓她的无辜,却没想到,又出了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情。
今日真是事事不顺。
在百食堂遇上宁清仪,她转念一想便有了一箭双雕之计。宁清仪在家中气焰嚣张,虽说小打小闹,也着实烦人,这次本以为能够让宁清仪受些苦头,替她引蛇出洞,又能解决掉纠缠她已久的周孝东。可是最后却出乎意料,让宁清仪逃脱,反而让她在场得了反噬,重新受到牵制。未免名声连累,宁溪便一直处理安排完一系列后续,现如今才归。
而回到家中,宁清仪这会儿居然聪明起来了,竟没有大大咧咧将此事四处哭闹告知吗?
宁父最在意的就是名声,这个不清不楚的事情,连宁清仪都没有不能往外说,若是让宁父知道反而是她管不住嘴,那她可是会叫宁父失望的……
她看着尤管事收回了脸上的笑意,似乎是不满她的不信任,宁溪脸上的苦笑不由更加真切了起来。
一日之内经历了那么多变数,她不免失了一两分寸,用力过猛。
宁溪不由惊觉,她费尽心思,又是打听腰伤,又是寻药,平日对尤管家的交好所废的所有心血,似乎都有打了半折的迹象。
很快,宁溪就跟着尤管家进了正厅,对方引她过来后,就乖觉地自行退下了。
此时宁父和宁母坐在正厅上首左右,宁清仪则坐在左侧的椅子上,整个正厅只有他们四人,并没有任何下人候着。
宁溪她低下头不自觉咬起后槽牙,倒不是紧张,而是这种好似审问犯人的氛围,真是令人难堪。
宁父还能对着她安抚得笑一笑,而宁母则是完全冷下了脸。
“倒霉催的东西,你是不是要连累得你妹妹清白尽失才痛快。”宁母一看见宁溪就开始数落起来。
“母亲,我没有……”宁溪倔强着一张小脸,虽然委屈哭噎着但又能条理清晰地将白日的事情讲了一遍,话语间,她只是一个发现果酒被下药就立即想法子去救妹妹的勇猛姐姐。
而其中或许有耽误时间,但那也不过是她资历小,不够当机立断罢了。
然而,她这会儿也注意正厅里没有其他下人在,她的坚忍与善心,她的周全与尽力,好似没有人能够为她定论。
宁父在宁母面前,不怎么吭声,宁溪不由看了他一眼,不管如何,如今能够将她的可怜看在眼里的,也就只有宁父了。
宁父好似受不住她的眼神,转头对着宁清仪开口了:“阿宜,我刚刚不是和你解释过了,我瞧你不是也认同为父的说法,怎么还是不依不饶?你这性子还是没变,本以为你近些日子学乖了。”
语气中微微带了谴责,似乎是要逼宁清仪去劝说宁母。
宁母当然也听出来了,她眉心一紧:“行了,我的阿宜向来与我亲近,她身上衣着如此不对劲,我还能看不出来吗?”
“是我逼问得阿宜,这会儿,阿宜已经是被吓的可怜了,你居然还这样说她?!!”
宁父不得不顺着宁母的话看向小女儿,他先前在书房没仔细看,这被点醒后,还真的在小女儿的身上发现一两分不对劲,小女儿向来注重外貌衣衫,每日的衣衫都是专人早早起来用火斗熨平,而如今在她的腰际与衣襟处都能看出用手腕勉强压平的迹象,与火斗熨平后比较,有心人都能看的出来。
宁父面容一僵,但很快为自己作为男子的粗心大意辩解了起来,又说,阿宜受苦了,但是也不能冤枉安安。
宁母护着宁清仪,宁父为宁溪说了几句话,但很显然,宁父对事实的真相并不深究,只想息事宁人。
揪着这空档,宁溪也趁机再为自己辩解。
她言语婉转,又说自己在众人面前丢了脸面,怎么也不可能是她布局,她布局难不成就是为了让自己丢脸吗?
宁母可不是那么轻易能够被说通的,她拍了拍宁清仪的小手,一边心疼地安抚她,一边对着宁溪继续冷笑教训。
很快就形成鲜明的对比,宁溪口若悬河,句句仿佛在理,而宁母以长辈身份压人,认定了宁溪的别有用心。
这一场面,过去也经常出现,不免让宁父眉头越皱越深,他脸上神色不明,终是觉得宁母和阿宜越发无理取闹,抬手就让这场闹剧就此停止。
宁清仪眉头一挑。
她看了看说话间就跪在地上的宁溪,对方似乎开始巧言令色起来,最后那番逻辑真是硬撑的逻辑,然而便是这般,也足够了。
她“嘴笨”,宁母脑子还未转过弯,就被宁父这么拍案一镇,仿佛要就此了事一般。
就在这时——
宁清仪盈盈起身,随手往旁边,“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