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亭雨清楚,要想“今时不同往日”,也得有那个“今时”。
那个村的村民是等不到了,他们没有选择,“肺痨”就是目前最要命的病,要是连这个都撑不过去,还谈什么“再想治”呢?
唯一能等到查出病因的人,只有宫里的容妃娘娘。
池亭雨这么想着,目光一转,落在了旁边的小皇子身上。
赵茹真这话就是说给容骥一个人听的,像他这么精明的小孩,哪可能不懂其中的含义。
容骥顶着两个人探究的眼神,一动不动地坐在凳子上。这是攸关容妃娘娘性命的大事,现在居然要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决定,他能决定什么?
他只知道,要是容妃因为他的决断死在宫里,那他还有什么脸回宫?干脆活到不想活了,和那些村民一样,被人抬着埋在山头上,下辈子跟阎王求个情,别当人算了。
他吸了吸鼻子,转头看向赵茹真,说道:“您让我……再考虑考虑。”
赵茹真当然没有意见,她点点头,又开始关注旁边这个不怕死的:
“你呢?要是再不治腰,下辈子恐怕要在床上过了。”
对于一个人,尤其是一个男人,说他腰不好,要在床上度过下半生,这意味着什么?
简直是奇耻大辱!
池亭雨脑子里瞬间掠过一个奇妙的想法,看着容骥的目光又复杂了几分。他深深吸了口气,毫不犹豫地接受了赵茹真的建议,决定好好治病,重新做人。
池亭雨被容骥轰到了榻上,衣服解开一半,呲牙咧嘴地趴在上面。赵茹真手里拈着银针,一针下去,池亭雨当即发出一声痛嚎。
容骥牙根跟着泛起了酸,他又心疼又好笑地看着池亭雨,问道:“有那么疼吗?”
池亭雨脑门上全是冷汗,为了他自己的尊严,硬是咬着牙说:“其实……也还好。”
赵茹真冷哼一声,接连下去三针,池亭雨喉中溢出一点微乎其微的哽咽,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容骥再一次对赵茹真的个性有了全新的认知,他干咳着后退两步,问道:“他这腰……”
“本来就很严重,还要强行牵拉受伤的筋骨,没直接断掉算他幸运。”
容骥听出这话一骂骂俩,他也得负那个监管不力的连带责任,遂心虚地低着头,小声说:
“那以后……”
“以后?你不是嫁给他了吗,以后要是有什么问题,找那几个太医看看,宫里流传千年的药方,总有那么一两个是治那种病的。”
那种病,哪种病?
容骥回想起方才池亭雨的眼神,脑子里莫名搭上了一根筋,两个脸蛋唰一下红成了猴屁股,脚底下不受控,踹翻了一只小凳,把在外面煎药的连哥儿吓得冲进屋里,对屋内的人大喊: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容骥立即回头,看见连哥儿的那刻,又想起他和王曾整天卿卿我我腻腻歪歪那样儿,头顶差点冒出几缕青烟,连池亭雨都不想管了,慌慌张张地跑出屋,将连哥儿一脸懵逼地留在原地。
连哥儿手上举着蒲扇,朝容骥消失的方向眨了眨眼,回头看向赵茹真,迟疑道:“他……”
“不用管他,你继续忙你的去吧。”
赵茹真义正言辞地转过身,在连哥儿看不到的地方,偷偷牵起嘴角,对“晕”在榻上的池亭雨摇了摇头。
池亭雨咳出了嘴里那口气,接连笑了几声,笑得他腰腹痉挛,插上的银针一晃一晃,又被紧缩的肌肉裹得更深。
“他可真容易上当受骗,太有意思了。”
赵茹真实在对这种兴趣不能苟同,她转身坐在凳子上,沉声道:“我没跟你说笑,你这腰确实不能再吃劲了,至于他母亲那事,你有什么看法?”
池亭雨止住笑,叹了一口长长的气,趴在榻上,费劲地说:
“确实有点巧了,但这一趟我们要不要去,我做不了主,得看他怎么想。”
赵茹真默默垂下眼,说道:“你不怕我别有所图?”
“你不是已经把你图的东西说清楚了吗?”
池亭雨转着脖子看向赵茹真,神情板正中又带着一丝被腰疼拖累的痛楚:
“你要真和别人达成了什么约定,不会提出这种难度太高的要求,要是他办不到怎么办,不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你确实想要那东西,或许是抱着什么别的目的,但在这件事上,你不会背叛我们。”
赵茹真一直知道池亭雨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但耗油耗到这份上,在她认识的人里还是前所未见。
她走到榻边,把那几根银针撤了,冷声道:“你说得对,不管我想做什么,这件事你都无需担心。”
容骥跑到半路,才想起池亭雨那走不动道的老腰,无奈又顺着原路跑回去,刚进门,就见他拔了银针,已经在榻上坐着了。
赵茹真还有别的事要忙,没工夫陪着他们瞎耗。
容骥趁屋里没人,尴尬地走过去,小声说:“你现在可以回家了吗?”
池亭雨斜眼看了他一会儿,冷笑道:“怎么,殿下还能想起我这个大活人?”
容骥被他一句话堵得脸色通红,主动伸手掺住池亭雨的胳膊,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