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向窗外,朝池亭雨喊道:“若桂来了没啊?”
“若桂”是王婆子的闺名,现在已经没多少人这么叫她了。
池亭雨应召前来,对冯元江说:“您老先休息会儿吧,我出去看看。”
冯元江老胳膊老腿,没办法出门寻人,只能接受这个好意,对他说:“去看看吧,有什么事尽量帮一把。”
池亭雨走出院门,穿过小巷,一路朝王婆子家走去。
王婆子家住得离学堂有些远,池亭雨快马加鞭地穿过小半个县城,才找着她家正门。
他本想上去敲两下,没成想还没挨到近处,就听到院子里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你说说你,这么大的人了,整天跟那个刘二鬼混,混出什么德行来了?你怎么不说长点好,找个正经事做做,也不用娘整天这么操心!”
王婆子的声音比她在学堂和冯先生说话时高昂了不少,结果另一道声音也不认输,跟着顶撞道:
“您叫我怎么长点好,您成天就知道往学堂里跑,根本不管我的死活,我去哪儿不都一样?反正一辈子都待在这南溪县,以后死了随便找块地一埋,大不了没人记得!”
“你……你这混账东西!”
院子里传来“啪”一声脆响,池亭雨站在门口,心里想:“得,挨打了。”
他在这儿听墙角听得大义凛然,那头王婆子她儿子受不了了,干脆越过母亲走到门口,哗一下拉开了大门。
池亭雨:“……”
他和那不到二十岁的小年轻面面相觑地看着彼此,尴尬的气氛瞬间从门口蔓延到了院里。
王婆子迟迟没听见大门阖上的声音,有些疑惑地从里面走来,结果抬头就和池亭雨看了个对眼儿。
王婆子:“……”
三个人珠串似的站成一溜,各自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到头来,还是年轻人沉不住气,指着池亭雨回头问道:“他谁啊?”
池亭雨太阳穴青筋一跳,这拽来拽去的态度,这不把人放在眼里的傲慢,简直就像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当街挖坟。
王婆子丢人丢到了家门外,她赶紧上去把儿子扯下来,赔着笑对池亭雨说:“阿云啊,冯先生是不是等急了?实在不好意思,家里今天有点事。”
“有什么事,不都处理完了么?他叫你,就赶紧去呗。”
这人把池亭雨当成了学堂里一个随便供人驱使的小厮,说起话来一点都不客气,还大有再往娘身上戳一刀的打算。
池亭雨就没见过这么熊的孩子,他直挺挺地挡在人前,冷声道:“那你呢,再去跟刘老板他弟弟闲逛,然后给赵大夫惹麻烦?”
面前的年轻人颇为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嗤笑道:“呦,看不出来啊,你也喜欢那小妮子?”
王婆子觉得自家儿子简直是疯了,她气得要上手打人,结果儿子长大了,力道控制不住,随手把她搡到一边,指着池亭雨的鼻子说: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呸!”
池亭雨这只“癞□□”上下打量着他,眼里充满了浓浓的嘲讽。
这一眼直接把面前这年轻人点炸了,他大脑轰一声嗡鸣,右手先一步紧握成拳,照着池亭雨的面门狠砸过去。
王婆子被儿子推开转身的功夫,拳头就已经到了池亭雨眼前。
池亭雨目光冰冷,浑身没有一丝书生气。他脚步微错,左手抓住那人的手腕,顺着麻筋一掐,登时把那人掐得大叫一声,当着老娘的面跪在了别人面前。
王婆子大惊失色地跑过来,来不及看池亭雨,蹲在地上一个劲儿地摸东摸西,嘴里念叨着:“怎么了,伤哪儿了这是,快告诉娘啊!”
他喘着粗气,哼哼唧唧地看向元凶,一张口,喉咙里冒出一声呜咽:
“他……他打我,娘,他打我!”
池亭雨原本还想蹲下来安慰安慰,这一嗓子直接把他喊在原地,愣愣地盯着此人,扬声道:
“我没有,别乱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