穴中,专司刑狱的无间馆、专豢死士的无常刹……
萧弋忍着心肺之痛、蚀骨之寒行至山门,却被门前守卫凶神恶煞地拦住。
待到衣拾叁僵硬移动至此,两个守门楼众互相对个眼色,便给他与萧弋二人让道。
萧弋思索原因,想来是原身不常于此地走动,故楼内人等不识。
而衣拾叁,就好像是被什么力量操控着一般,是来专程引领萧弋到某个地方去的,有衣拾叁在,萧弋往山间各处去,就都变得相对简单。
萧弋举首遥望山势,眼前成百上千级石阶依山而砌,一条通天大道直往玉霄,山顶赫然矗立一座飞檐斗拱的巍峨殿宇,如盘踞于莽莽云海的苍龙。
此殿名曰无象殿,乃是往生楼主召见下属、以及召开重要议会的场所。
衣拾叁仍以平稳的速度僵直移动,萧弋停下脚步的空当,他已踏上石阶。原来那座大殿,就是萧弋该去的地方。
这一大截台阶走上去,已与虔心朝拜天王老子的规格差不多。
衣拾叁到了大殿前宇前,顶天立地的殿门随即骤然开启。他跨过门槛,便突兀地停于一旁,如被一瞬施了定身咒。
萧弋随衣拾叁入内,但见殿内烛光辉映、庄重森严,无形中教人压迫感倍增,不自主地就想着谨言慎行,每句话、每个动作,都得事先好生预演。
高高在上的楼主坐席前,垂着疏密有秩的珠帘,隐约可见精雕细琢的紫檀椅上,端坐个一身厚重华服的男人。
一个民间组织,竟有堪比皇室的置景,委实令人咂舌。只差一块“正大光明”匾,这妥妥就是垂帘听政了。
萧弋离楼主坐席有些距离,瞧不清帘后男子长相,正待向前两步,忽然又见殿后转出条枯槁的人影,如一株盘根错节的老槐立于帘前。
“南海来的敖族人,楼主真颜,岂容你窥见。”此人音色阴低,略微刺耳,听来很有了些年纪,一张蜡黄蜡黄的脸,五官无一处出挑不说,言语间却连起伏也没有,应是戴了层假面皮。
萧弋记得《天机令》一书里,在故事进度的前百分之六十,往生楼楼主确如眼下模样,只见其影、不闻其声。往生楼内的一切事务,均由代理楼主掌控,楼主的一切命令,也一并由代理楼主传达。
这个戴着人/皮面具的人,自当就是代理楼主。原书中此人真名不详,只有个“掣云叟”的别号。他与楼主二位,一个遮着脸面、一个匿于帘后,均瞧不出外貌。
哪怕是萧弋这原身黑化之后,也没机会瞅见这两人的真容。得等到沈夜正面与往生楼交锋,这俩人的模样,才会被沈夜揭露。
“是属下僭越,请楼主、代理楼主恕罪,”萧弋毕恭毕敬地高抬双臂,两手交叠于额前,深鞠一躬,如觐见三皇五帝般吟念道,“恤孤念苦,天罚龚行。何以救世,唯吾往生。”
这也是原书中写过的内容。
参见往生楼的最高统治者时,楼众均需行大礼、诵信条。
而这苍生为怀的信条中,其实也可窥见“往生”二字的隐喻。
众生皆苦、命途多悲,而神怜世人,往生楼即为神祇入世之手,经其度化,便可生摒忧患、死登极乐。
这么一看,大义也。
礼毕之际,萧弋却没止住低咳,不得不以手掩面。
掣云叟阴冷道:“敖族人,金陵之事,寒江雪已向楼主与本座禀明。她说你身体不好,远行需时,今日所见,的确如此。楼主与本座,便不问你迟未复命之罪。”
“谢楼主、代理楼主不怪。”萧弋因尽力压制咳喘,五指攥得白近透明。
掣云叟藏于人/皮面具后的眼睛,射出两道阴光:“本座原只令你将衣拾叁带回,并未告知你无念阙司非田泫劣迹。你此行所为,出乎本座意料。”
没错,金陵那夜,寒江雪带着的那口大棺材,装的正是衣拾叁。
萧弋这原身前去金陵的本来目的,就是奉了代理楼主掣云叟的命令,将衣拾叁带回往生楼的总部来。
可如今再遇衣拾叁,他却见此人非但起死回生,还被控制了心志,成了具没有喜怒哀乐的空壳……
掣云叟又道:“往生楼赏罚分明,田泫于金陵胡作妄为,你能为楼主除解祸根,实属可贵,例行当赏。算来你入往生楼已有时日,却无职务傍身,而无念阙不可一日无主,即日起,楼主与本座便将无念阙交由你来掌管。”
萧弋微怔。
书里头原身戏份不多,在往生楼没待上两天就主动曝光了身份,往后便顶着黎王的名头横行无忌,借助往生楼的势力,做下好些该遭千刀万剐的祸事。
可当下看来,萧弋的命运,已和原身大为不同了。
掣云叟见萧弋反应延迟,斥道:“怎么?此乃楼主之意,你有不满?”
萧弋迅速思整情绪,不卑不亢地回道:“属下遵令,谢楼主、代理楼主信任。”
至于后边还该跟上的,类似“属下定不负楼主与代理楼主所托、将无念阙发扬光大”的场面话,他不是不会说,只是不想说。
掣云叟冷哼一声,再言道:“金陵无需再去,砚岭内无念阙旧址,自今日便供你居住使用。你身体有恙,本座亦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