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找到应对之策,”沈大人瞳光浅漾,不染烟尘,“我仍很好奇,你到底是什么人?”
“……”萧弋随性地背靠树干,仍是三缄其口。
沈夜目色肃穆了几分:“为什么?”
“……”藏匿白猫面具后的人,若有似无地一记浅笑。
萧弋明白沈夜这是在问什么。
沈夜想知道,他为何会对秦绯就范。
幸而沈夜并不追问,就这样沉静睨着萧弋。
脖子以下全是腿,清逸疏朗、挺俊清幽,总是双臂前交、倚栏抱剑,只用那对儿深不可测的渊瞳,冷冷洞察着世间万物,沈大人这石破天惊的姿容,当真举世无双。
萧弋并不享受被沈夜审度,也不想被沈夜瞧出自己体况欠佳,便冲沈大人摆摆手,自顾自地返回水岸边。
乐音操控尸体,这实在很神奇,他倒是想瞧瞧,玄机究竟在哪里。
萧弋前去探查尸身,沈夜便也跟他回归案发现场。两人的视线,又鬼使神差地交汇于某具尸首之上。
相较其余已溃烂到辨别不出五官的腐尸,这具尸首的脸面相对完好,却见几只肉乎乎的虫子,正蠕动着从她七窍之中爬出,无不垂死挣扎。
沈夜并不忌讳,拾起一只放在掌心中,与萧弋一同检视。
肉虫子白白胖胖,顶多小拇指长,还半透着光。只见它身体一节节地拱起,不时在沈夜手中气绝。
“果然是蛊虫,”沈夜肃然抿唇,“古有以蛊养尸之术,种蛊于亡者脑内,待蛊虫发育成熟,便可用音律驭之。破除此术的法门,唯毁活尸脑髓一途。”
萧弋想起来书里有提过,锦衣卫有座案牍库,录尽大邺一朝要案奇案,沈夜时不时便去翻阅卷宗。
若库中文献刚好记载有与蛊术相关的案件,沈夜知晓破解之法,便不奇怪了。
“尸身腐朽至此,这些姑娘,应就是最初失踪的那批。”沈夜大音希声。
萧弋默然颔首。他也已猜到这点。
这些腐朽的死尸,谁不曾是鲜活的生命。
但见遍野横尸,萧弋到底于心不忍,不愿看她们尸骨零落,只想为这些无辜的魂灵做点什么。
于是,他忍着体内阵阵冰寒蚀骨,缓行于尸首之间,将她们的躯干摆正,又尽力拼凑她们的断肢残足,甚至悄声持念起《往生咒》。
哪怕能让她们体面些,也总归是好的。
书中的原身自小阴沉暴戾,喜好凌虐动物,哪怕藩地远在南海儋州这种天涯海角,事迹也能流传回中原,再被收录进民间异闻中,可止小儿夜啼。
后来原身彻底黑化,就更视人命如草芥,看到这些可怜人的尸首,他只怕还嫌不够,得再多杀几十人来助兴。
沈夜身居中原,此前从没与原身见过面。他若得知眼前这戴着白猫面具的家伙,就是那位黎王殿下,不晓得会作何感想,是否也会怒斥上一句,江湖传言、不可尽信。
只说现下,萧弋此举,就显然已触到沈夜的神经。
不出半刻,沈夜便也辅助起萧弋,甚至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
望着满目七零八落的尸块,沈大人眉头微蹙、眼角微抽。他不遗余力地将每一具尸首都凑个齐整,光齐整还不管用,姿势也得摆个板正,坐北朝南,按身高排列。
萧弋哑然失笑。
原作里貌似没说过沈大人有强迫症呀。
得沈夜合力,一众少女尸身,皆于岸边有序排放。
看着逝者如斯,萧弋与沈夜两人并肩静立,均久未移步。
沈夜音色冷冽如一:“懂得养蛊驭尸的人,早已魂归蒿里,当今世上,不该还有人能施展此术。不论这人是谁,都离此地不远。”
萧弋环顾四周,转身水岸斜前方。那是片不小的茂林,极目远望,另一头似已到空谷尽处。
沈夜凝目沉吟:“没错,那是笛声的方向。”
秦绯出现醒转的迹象,起码过去大半天。
萧弋垂目轻哂,把散落一旁的皮带扣递给沈夜。
秦绯眼里他已有心悔改,若让她瞧见他摆脱了枷锁,那他才营造出的驯良形象,不就前功尽弃了么。
保不齐将来哪天,他得以原身面目与秦绯相见,那么当下,何妨先做铺垫。
沈夜目色一横:“你确定?”
萧弋慵懒地点个头,瞧得出心意已决。
“……”沈夜不再多言,把皮带扣在萧弋手腕上虚虚一系。
秦绯一睁眼,就发现自个儿窝在老树上,一回脸,又望见沈夜,傲立岸边,清风冷月。
那个戴面具的“女人”,却也跟在沈夜身边,双手被捆缚,乖顺得像只小猫咪。
秦大小姐本事不大,胆子倒不小,跟只小熊似的,一股脑出溜到树下,蹑手蹑脚地凑近沈夜。
见到那遍地尸身,秦绯的小脸蛋一半发青、一半泛黄。
“曦行哥哥,我怎么会突然睡着了呢!”水岸阴气太重,她直打哆嗦,“我好像做了个梦。梦见……梦见水里的死尸复活了!”
“既知是梦,便忘了吧。”沈夜脸上也无风雨也无晴,示意她小心足下,莫搅扰了逝者安宁。
秦绯早将沈夜视作神祇,沈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