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站在竹林中, 看着面前这一方简陋的坟包,一时有些茫然。
“你确定是这里?”
饶是季寻一路上又惊又怕、魂不守舍,此时也忍不住质疑:“吕婷她爸妈干嘛把她埋在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沈葵也有些不太确定。
这黄土垒就的小坟包实在是太过简陋, 不仅连个墓碑都没有, 甚至水泥都舍不得糊一糊, 以吕婷父母表现出来的爱女程度,就算是迫于长辈宗教信仰的缘故不便火葬,至少也得安排个风光的土葬吧?
难道是她找错位置了?
沈葵掏出手机,调出记事本上的地址,比对信息。
这片小山坡位置偏远, 住户稀疏, 最近的一个小镇也在十公里开外, 来时他们听镇上的司机说,这里因为常年被雾气笼罩,山坡形似一张大口, 当地的人都将这一片称之为大雾嘴。
山坡脚下有一棵百年生的黄桷树,从树根旁的小道一直往上走, 就能抵达他们所在的位置, 根据公路上显示的定位,再结合吕婷父母口述的地理特征, 基本能和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吻合。
地方应该是没错的,可为什么会这样?
沈葵想了想,将手机电筒打开,蹲下身仔细去查看那方黄土垒就的坟包。
她伸手在地上摸了一把,泥土很新,面上的一层松散潮湿,显然是新翻过的, 这一点也和吕婷刚下葬不久的情况相吻合。
沈葵站起身,拍拍手:“应该没错,就是这里。”
她见季寻还有不解,解释道:“有些土葬习俗要求新坟两年内不能立碑,不能修坟,我猜想或许是这个缘故。”
“哦哦。”季寻恍然大悟:“难怪会这么简陋。”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沈葵始终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她一时也想不出缘由。眼看时间渐晚,他们还得赶在三点前返回,没有更多时间留给她纠结,沈葵当场拍板:“行了,开始吧。”
季寻腿一抖:“真、真要挖啊……”
“挖。”沈葵笃定地说:“不挖出来,有些猜想就得不到证实,我想吕婷也希望我们能够继续调查下去。”
说完,沈葵便将铁锹上装着八哥的包袱摘下来,挂到旁边的竹梢上。
说来也奇怪,这八哥自从被沈葵救了以后就一声不吭,沿路大睁着它那双黑豆般的眼睛,静静地凝视着两人,季寻几次无意间同它对视,都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季寻苦着一张脸,一看那坟包就不自觉地发抖,沈葵也不催他,径自挽起袖子,准备开干。
尽管她心中也有恐惧,但更多的还是对于探索真相的勇气——只要能找出这些事件背后的缘由,她什么都愿意尝试。
正要动手,季寻突然“咦”了一声。
“等等……”季寻打断她的动作,说道:“你发现没有,好像……突然没风了?”
沈葵一愣,她竖耳去听,的确,四野寂静,荒凉的山坡上连一丝风也没有。
夏季夜晚的山林野外是不应该这么安静的,方才上山时沿路的风声几乎从未间断,间或还夹杂着蝉鸣蛙声,可现在他们站在这片竹林中,四周却毫无响动,世界安静得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又好像他们所在的这一片空间被某个神秘的罩子隔绝了起来,这种反常的安静让沈葵心中涌上一种极为不详的感觉。
就好像……暗中有什么东西,正在屏息等待着。
不对劲。
在场的两人心中都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了这样的想法,就在这时,一直没有出声的八哥突然发出了一声叹息。
“唉……”
这叹息声就如同一个信号,几乎是在声音落地的同时,四周的竹林发出了沙沙的响声,空气中的气息瞬间变得潮湿而冰凉,这反常的寒意全然不似七月的夜晚,倒像是寒冬腊月的郊外,凉风割面,冰冷刺骨。
沈葵打了个哆嗦,她感觉周围的一切好像又活了过来,蝉鸣声断续地响起,风呜咽地吹着,除了突如其来的寒意,刚才片刻的寂静仿佛只是她的错觉。
她和季寻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一丝惊惶。
“还、还挖吗?”季寻看上去像是快哭了。
沈葵连忙安抚道:“我们速战速决。”
季寻看上去并没有被安慰到,他焦虑地左右张望,显然十分不安。沈葵没有强迫他,她能理解季寻的恐惧,她虽然也害怕,但更多的是对于未知的恐惧,她依然认为这个世界上不存在鬼神,有的只是现有认知之外的一些无法解释的现象。
她定了定神,让季寻再缓缓,自己先动手。
她挥起铁锹,用力往下一插,正要使力,却忽然感觉到不对。
……太轻松了。
铁锹几乎没有受到任何阻力地深深插了进去,周围的泥土如同细沙般簌簌落下,沈葵毫不费力地轻轻往上一抬,霎时便扬起了一大片沙土。
“这……”
正疑惑间,接下来发生的一幕更是令在场的两人目瞪口呆。
只见随着铁锹的抽出,那小小的坟包突然从中塌陷下去,表层黄色的砂砾不停地向中间的缺口流下,随着砂砾流入数量的增多,那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