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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局(1 / 2)

雨势催天沉,夹着闷雷阵阵。

屋外。

大伽正穿着洗得发白的伽袍,散着一头白发,眼里有慈悲的光,望着她微笑,她在这目光里像蹒跚学步的孩子,想把自己的慌张和不安说给他听。

“公主是感到唇亡齿寒吗?”

司绒到美人靠上坐下,伸手去接檐下的水帘:“大伽正是感到唇亡齿寒吗?”

“阿悍尔不是乌禄国,阿悍尔有天险,有骁勇的战士,有精良的武器,有团结的族人,和乌禄国不是唇齿关系,所以,公主不要怕。”

“太子今日堵我,他笃定我派人接应了塔音,”司绒看水帘在掌心里积成一捧,倒映着昏暗的天色,声音闷闷,“他有一双能洞察一切的眼睛,他看穿我,却不戳破,我像他手心里挣扎的小兽,他只是在看我玩。”

“阿悍尔赋予了句桑王子雄健的体魄,赋予了司绒公主自然的灵气,北昭的太子殿下有一道铜墙铁壁,可他只要望进你的眼睛,就无法招架,他会为你瓦解,为你崩溃。”

“我不想瓦解他,他太危险,他会拖着我跌落的,”司绒回头看大伽正,“等阿悍尔平稳度过这道坎,我们就回家,阿娘酿好了酒,等提提的小崽长到和它一般高的时候,就是我回家的时候。”

大伽正把手放在司绒头顶,揉了揉她柔软的发,慈爱地叫她的乳名:“小蛮,不要怕,大伽正会带你回家。”

大伽正走了,他从长廊尽头拐入月亮门时,蹲在廊下的稚山站起来,在他开口前,司绒从袖中抽出一张封了漆的信:“用海鹞子把信送出去。”

海鹞子……

稚山沉默着接过来,忍不住问:“阿勒回来了?”

“在山南海域,”司绒望着雨幕,“阿悍尔欠他的,还不完了。”

“行,你叫德尔过来顶差事,我去送,”稚山把信放怀里,然后指着手背上被指甲抓出来的红痕说,“沙漠的乌尾蛇抓出来的,加银子。”

司绒指着大伽正离开的方向,“大伽正还没走远。”

“老头不给我银子,他说刀不用镶猫眼石……欸,司绒,司绒!别走!”稚山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气得跳脚。

“狂妄的小蛮,嚣张的司绒,狡猾的公主。”

…………

塔音不能长久待在都亭驿,这是内城,是天子脚下,处处都有太子殿下的眼睛,只有稚山能找到那些人的视线盲点,神不知鬼不觉地出入都亭驿,但他没法带她出城。

司绒说要送塔音回沙漠,不是说着玩儿的,但这事的紧迫程度和它的难度成正比。

次日,天色阴沉。

都亭驿外的眼睛多了一倍,司绒出门时,收到了高府下人带来的信,高瑜今日要去龙栖山行宫面见圣上,没法来取东西。

司绒望着灰蒙蒙的天,卸了马鞭,改乘马车出城。

和过往几日不一样的是,司绒的马车今日在城门口受到了盘查,即便驭车的德尔掏出了令牌,守城的士兵还是隔着车帘对她说:“公主请恕罪,近日城中各处戒严,小的们也是按指令办事。”

话里的意思是,不掀帘子查车驾就不给过。

司绒在马车内没应话,沉默把那士兵瘆得额上出了冷汗。

后头还排着一辆马车要出城,见司绒的马车挡在前头,车夫扯了下绳,后头的马车绕过司绒,朝另一个守城士兵出示了牌子后,持戟的戍卫竟然就将戟收了,向两边让开。

“慢着,”司绒撩开车帘,下颌一抬,“他们为何不用盘查,能直接出城?”

那车夫头也没回,缓缓地驱着马车朝城门底下去。

一旁的士兵连忙解释:“那是太子的令牌,车内是纪家公子。”

司绒悠悠地点了头,士兵刚松一口气。

她眸子倏地一抬,锐利的目光直盯向前方,说:“太子的亲眷就不用盘查了么?这是北昭的国法,还是太子的家规?”

天边铅色的云层里电龙涌动,轰地投下一道冽冽雷响,和这阿悍尔公主大不敬的话一起炸在众人耳畔。

守城戍卫的眼神都朝这儿瞟。

前头的马车停下来。

司绒马车旁的士兵腿一软,就被后头的魁伟大将提溜住了后脖领,往旁一拎,那大将笑道:“司绒公主这说的是哪里话,这自然是北昭国法,持太子令公办者不受盘查,您要喜欢,也请太子给您赐一块儿呗。”

“老蒙,怎么对公主说话呢,”前头马车帘挑起,露出一张俊逸斯文的脸,看向司绒,拱手做了个揖,“见过司绒公主,在下纪从心。”

纪五,纪从心。

北昭的“丹青国手”,皇后娘家侄子,八面玲珑的人物,既能在天诚帝跟前说得上话,又能在太子殿下跟前吃得开。

司绒点头:“纪五公子。”

老蒙哈哈笑两声:“对不住了公主,小的没念过书,是个死心眼儿的木疙瘩,请公主多见谅,今日有冲撞之处,给您赔不是了。”

这大将说话时声音洪亮如钟,一双眼儿铜铃似的,滴溜溜转得快,不是个糙人。

司绒没买他的账,慢悠悠把车帘挂在一侧的铜勾上,说:“本公主没有太子令,可有你们北昭天子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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