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学生,风水都跟着好了。
公交车到站,夏灼上车付过钱,很快被新上来的人群拥着往后走,她匆匆忙忙刚拉住吊环,视线里倏然撞入这两天总能遇到的那个身影。
少年卫衣帽子兜在头上,头靠车窗,抱着胳膊,轻阖着眼像是在补觉,那模样很困,是睁眼就想毁灭世界的那种困。
夏灼看了两眼,把身子朝向另外一边,装没看见。
她不太擅长跟人说话,尤其是这种半生不熟的,见了走掉不合适,但更不知道怎么开口。
公交车摇摇晃晃,从她上车到附中一共五站,后面座位上的少年靠着椅背,看了她四站。
陆风禾是困,但这个车晃得像下一秒就会翻过去似的,他睡不着,目光扫过去一眼就能看见几个附中的学生,其中“女施主”手拉着吊环,露出截纤细手腕,手腕上戴了一个莹白色的玉镯。
他忽然挺纳闷儿,是现在姑娘手腕都那么细吗,那手腕儿细的像一掰就折。
他盯着那只镯子多看了两眼,他身边戴这东西的不多,以前倒认识一个。
不过应该不会那么巧吧。
茫茫人海,甚至都不在一个城市,这要是还能碰见得狗血到什么程度。
附中站,到站的学生先后下车。
夏灼刚上公交站台,一股冷风便兜头兜脑地扑过来,她手缩在袖子里,只伸出几根细白的指头勾了下书包,又像只企鹅似的揣进校服口袋里。
这天气好冷。
赵穗子从后面一路小跑过来,拍了下她的肩,神神秘秘冲她眨眼,“哎,夏灼,你看你看。”
夏灼顺着她视线瞧过去,白蓝校服中唯一一个没穿校服的,很扎眼,一身黑,手懒懒散散插在兜里,卫衣帽子扣在头上,低垂着脑袋,只能看见半截清瘦的下巴。
她好似在状况外,傻傻问了句,“怎么了。”
赵穗子眼睛盯着人看,被人发觉又不好意思地挪回来,小声说,“你不觉得他长得挺帅吗?又酷又拽。”
夏灼摇摇头,不是不觉得他帅,是不感兴趣。
她有点脸盲,出道成团的年轻爱豆她都认不清人脸,要不是他没穿校服脸上还挂彩,刚才在校门口统一校服复制粘贴般的人群里,估计都认不出他。
穗子跟陈朝阳混的熟,是班里两个移动小喇叭,“虽然我不知道他脸上的伤怎么弄得,但他不是混混,他是四中的数学天才。”
“是他?”夏灼脚步慢了一瞬,视线又落人群里去,已经看不到了。
之前总听说四中有一个数学天才,虽然成绩一般,但数学单科亮眼,就连上次市模考所有高中做一套卷子,他也是唯一一个漂亮的满分。
这个力压全市理科生的数学天才,却出自一个普普通通的文科班,对于附中清北班的学生来说,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那天隔壁班班长拿着149分的数学卷子,百思不得其解,痛定思痛地过来问陈朝阳,“你认识他是吧,你告诉我,他一个学文科的小子数学怎么能那么强?”
穗子估计从陈朝阳那儿听了不少,夏灼也一直想问,“他数学这么强为什么要选文科。”
数学强到这种程度,学理自然不会差的,但他偏偏学文,不上不下,没于平庸。
赵穗子背后说人闲话,怕被人听见似的,凑近了说,“悄悄告诉你啊,听说他是为了他女神。”
青春期,男女之间那点悸动不用说的太明白,一点就破。
夏灼淡淡“哦。”了一声,对少年天才的没落感到惋惜。
数学天才,是个恋爱脑啊。
这种拿自己的前途和未来当赌注的行为,夏灼表示,不认同。
也不理解。
夏灼和赵穗子刚进教室,杨诏就叉着腰站在后门,皱眉看着一地的碎玻璃,经典姿势像极了熊大。
后面窗户上玻璃全碎了,不知道是哪个调皮捣蛋的学生干的,老杨在班里扫了一圈问,“这玻璃谁弄烂的?是不是咱们班学生。”
班里热心群众举手,“老师,是隔壁班体委,在楼道里打球,没拿稳球飞过来了。”
杨诏看了眼窗户,这地方冲着风,他刚站一会儿就觉得有点冷。
旁边垃圾桶跟前是新来的转学生,那天在办公室家长还千叮咛万嘱咐说这孩子身体不好。
杨诏扶了下眼镜,给他指了个位置,“陆风禾,有同学请假,你这两天先坐那儿吧,别给吹病了。”
课前,班里人不多,所有人目光都落向老杨手指的方向,夏灼的前桌,是空着的。
她心跳都莫名跟着漏了一拍。
在稀稀落落的注目礼下,后排“数学天才”慢悠悠站起身,单手拎上那轻飘飘的书包,点点头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