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透之后,沈大山一家才开始吃夜饭。
新收的稻米格外香,往年都是要交了粮税之后把其他的粮都卖了攒钱的,现在家里宽裕了一点,李善桃就做主熬了一锅稠粥,虽然里面还加了大豆,但也是比起之前来好许多的伙食了。
沈若下厨做了个清炒番薯藤,嫩生生的翠绿色,还做了一锅武义醋鸡,香得人恨不得把舌头都给吞下去。
等大家吃得差不多了,沈若道:“我做成了一笔买卖,需要娘和嫂子帮忙,若是做得好以后会是长久生意。”
这话也就和李善桃说过,家里其他人还不知道呢。
“我们家若哥儿出息了!”沈丰笑说道,高兴地又喝了半碗粥。
柳杉也很惊讶,随后脸上也露出笑容,二狗在一边拍着手:“小叔好棒!”
沈大山脸上也有些惊讶,但他就是个锯嘴葫芦,和沈若闹别扭这么久,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沈若和家里人说了自己之后要如何安排的事情,大家都听得很认真,时不时点下头。
沈若:“明日就有婶子带自家的布过来换肉蛋,到时还需要一把秤。”
沈大山家太穷了,家里并没有秤砣,只能去别家借。
“行,我待会儿去村长家借去。”柳杉道。
等把明天可以会出现的事情都说了一遍,沈若感觉应该没有什么遗漏掉的内容之后,才提起要修围墙的事情。
沈丰气得拍桌骂道:“这沈富贵真是尽做歹事!连头母羊都要害。”
“等明日抢收完了,我连夜就先围一圈篱笆。”沈丰道。
沈若知道他哥的急性子,说干就要干那种,但是抢收已经很累了,沈若还是打算找别人来干这活儿,家里有钱了就是得该花花该省省,要是因为省钱累坏了身子就不划算了。
沈丰知道是沈若体贴自个儿,心里暖暖的。
白日里沈若抱着小云吞晒了许久的太阳,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沈若觉得黄疸似乎退下去不少。
因为出了沈富贵偷溜进来的事儿,沈若是再不敢把小云吞独自一人留在自己屋里了。
这会儿大家都在主屋吃饭,他就把小云吞抱过来放在沈大山和李善桃的床上。
小云吞听着他阿爹说话,嘴里也跟着啊呜啊呜的念叨,把一众人都逗乐了。
二狗吃过饭就稀罕地趴在床边看弟弟,拿着从自家小叔那新得的草编小蚂蚱摇来晃去逗小云吞。
小云吞葡萄似的大眼睛跟着转来转去别提多好玩了。
沈家都是勤快人,吃过夜饭就将四方桌给收拾妥当了,桌面上抹的干干净净,粗陶破碗和木筷也都刷干净了晾好。
在这个年代饭后也没啥消遣,要是不想出门和其他人聊八卦,那大部分时间吃过夜饭就一家人坐在桌前谈天。
有些婶子在家坐不住,就会端着个饭碗站在屋外吃,边吃边和人唠嗑,似乎这样能吃得更香点似的。
沈若回想起自己外婆也是这样,他小时候也经常端着饭碗蹲在屋外吃,然后听隔壁阿婆说八卦。他都当故事听的。
白天大家都有各自的事儿要忙活,也就吃过夜饭之后有自由的时间。
一家人往桌前坐定了,李善桃去关好了门窗栓子栓上,这种情况就是要开始清点家当了。
李善桃把沈若交给自己的银钱拿了出来,就放在桌面上。
沈丰惊得张大了嘴:“这……”
沈大山辛苦大半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银钱,他有些激动,脸色发红。他或许赚过这么多但他要支撑家里的开销,根本攒不出银子来,能攒出这套屋,给沈丰娶上媳妇,负担家里的吃喝已经很不容易了。
李善桃满脸自豪:“这是若哥儿赚的!”
柳杉也很吃惊,她脑子转得快立刻道:“这是若哥儿卖图样赚的?可是就那样的棉布手帕,哪儿能得这么多。”
沈若说道:“这是定金,以后咱家出了什么新图样、新玩意儿都只能卖给这个老板,就先从这笔银子中抵扣,我和他做垄断生意。”
所以现在需要做的就是节约成本,然后做出更有意思的小东西出来。
“我家若哥儿真能干哈哈哈!你画的图样阿兄看着也喜欢,你阿嫂还给我在里衣上绣了一个哩!”沈丰笑说道,真心实意夸道。
二狗也立刻道:“阿娘也给我绣在衣服上了,是二狗!”
柳杉有些不好意思,带着些歉意道:“我先前不知道你是要这样做生意,只以为是做了拿去镇上卖。我想练练手,又怕别人学了去,就在沈丰和二狗衣裳上绣了,这要是卖给了那老板,是不是得拆了?”
“阿嫂,我们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图样自家人穿在身上大老板也不会说什么,只要不拿出去卖不送人,没有关系的。”沈若道。
“我倒是没想到这一层。”沈丰挠了下头,古铜色的皮肤有点发红,“若哥儿画的比以前厉害不少,我还记得你半大点儿的时候拿烧火棍往人家门上画王八哩。”
不、别说了。这黑历史他不想听。
李善桃也笑着补充:“可不是嘛,不过还别说,那王八画得还像摸像样的。”
打住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