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听见了,向向就是个小孩子脾性。”慕爹摇着扇,似笑非笑的跟在于棠身后说着话,“你们不合适。”
于棠从慕向向门口离开时略显仓促的脚步,不由的缓了下来。他回首看着慕爹,平素高傲平和的眼神里,竟是难得的带上丝自嘲:“慕连辰,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家姑娘对我是见色起意?”
慕连辰眯起眼睛:“于棠,你这语气,该不会对向向……”
于棠安静的和他对视,并不再言语。
慕连辰缓缓的收回调笑的表情,沉着脸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不同意。”
“为何?”
“你比向向大多少你知道吗?”
“十四岁。”
“可不?十四岁在凡人那处可都能当爹了。”
“修真界中对年龄并不似凡间那般看重,据我所知你比你夫人大了一百七十多岁。”
“你怎么能与我和夫人相比呢?”慕连辰打断于棠的话,“我与夫人相识相交数年,才最终结为道侣。你和向向才认识多久?一天?恐怕没这么长,不过几个时辰吧?”
他将手中写着“仪”字的折扇唰的合拢,一下下轻磕手掌:“你能看上她哪里?看上她对你脸如痴如醉的傻样?”
于棠垂下眼帘,蝶翼般的眼睫微微颤动。
看上她哪里?
整整八十八年,慕向向跟小奶狗似的一直跟在身后。
丢不掉,甩不开,每次回首都是那一张如烈阳般明媚的笑脸。
以为她修为低下不堪重任,却能为了无数不认识的人加入边缘战场,九死一生。
以为她眼皮浅薄心思皆是情爱,却又能因亲朋好友苍生天下,求得他自剜妖心送至修真联盟入阵,抵挡妖邪入侵。
‘你天生两颗心脏,没了一颗妖心自是无碍,可黎明苍生多无辜。’
如此大义凛然。
如此浩然正气。
如此……薄情寡义。
于棠轻哼一声,不似常人的竖瞳微缩,那双异色眼眸如薄雾绕绕似碧水涛涛。他淡漠的与慕连辰对视,眼下的红痣在他苍白的脸上更显艳丽:“是。”
“你有病吧?”慕连辰语速控制不住的加快,“你师父对你抱有什么期望你不明白吗?你怎敢沾惹凡尘!更别说,还是以这种轻薄无理的态度招惹向向!我不可能同意的,你这次过来找我爹把事情处理完后就请离开吧!”
于棠慢条斯理的将手腕上的袖口褶皱抚平,手指骨节分明匀称有力:“慕连辰,你得喊我一声舅舅。”
慕连辰脸色一黑:“……不许在向向面前提及此事。”
“自然不会。”于棠下巴微抬,一双冷冰冰的眸子睥睨似的盯着他,“可你瞧不上我这半妖之子,可那又如何?你娘二十几年前愿意把我带回来,你爹也愿意将我认作义弟,你女儿也愿意跟在我身后不离不弃。”
“于、棠。”慕连辰咬着后槽牙,一字一顿的叫着他的名字。
“你自己做过的事,还记得吗?”于棠凑近慕连辰,妖异的勾起红唇。
慕连辰想要揍他的手顿在半空。
于棠站直身躯,脊背挺拔长发微扬,他又恢复了冷漠的表情:“放心。你娘我不需要,你爹我不认可,你女儿……我自然也不可能放在眼里。”
他转过身,再也没把眼神落在慕连辰身上。
长发旖旎的落在腿弯,肉眼可见的又长了一截。
于棠抬手瞅了眼手腕透明的皮肤下,蓝色的血液在翻腾怒吼。
较之昨日更加汹涌。
压下心底烦躁不堪的心绪,于棠低声轻喃:“要尽快了。”
……
当灵舟落地时,慕向向深深吸了口气,对她娘笑道:“还是自己家的灵山气息香甜,是不是娘身上的香味渗透了咱们的灵脉呀?”
慕府虽然叫慕府,但整个府邸范围包含了九山十六脉。往外千里都是慕家地盘,在此居住的修士凡人皆受他们慕府庇佑。
闫仪毫无仪态的翻了个大白眼:“把你娘磨碎了都沾不了多少范围。”
慕向向那双水汪汪的漆黑大眼睛,就这样眼巴巴的瞧着她。
“行了。”闫仪看不下去,甩头就走,“不许去见于棠。”
于是慕向向一路无精打采的跟在闫仪身后。
而那些眼熟和不眼熟的弟子们,都穿着幕府以金丝缠绣的黄衣,额上绑着慕家标志的细带,衬得他们英气勃发。
瞧着闫仪后都姿势标准的作揖拘礼,然后用眼角余光瞧瞧瞟慕向向。更有性格活泼的弟子朝闫仪问道:“府主夫人,请问这是?”
“是向向。”闫仪笑着回道,“真真是女大十八变呢,瞧你们都不认识她了。”
“居然是向向!”
他们一下子就围了过来,少年郎总是明媚开朗的,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话。
“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小时候帮你捡发带的叶铭。”
“对对对,他就是那个小时候把你骗到后山装鬼魂吓你的叶铭。”
“李铁栓,你找死!”
“你再叫我小名,我就不借你灵石了!”
“谁稀罕你那几个破灵石!把你拿走的那株灵草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