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讲。”
一听故事要开讲了,萝卜头们立刻安静下来了,一张张脸充满好奇地瞧着油灯前的老妇人,眼里满是纯净和天真。老人恍惚了一瞬,像是想起当年自己也是这样趴在母亲的膝上,听那位美丽的女人讲着不可思议的故事。半响,老人缓缓开口,声音像是透过了时空。
“其实现在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奶奶知道得也不多,你们看得更真切。但是在很久很久以前,世界的样子是完全不同的。”
“天上只有一个太阳,也只有一个月亮,一天里白天和黑夜各占一半,有春夏秋冬四个季节,轮流更替。春天温暖,万物复苏,满山遍野都是鲜花绿草;夏天炎热,但也没有我们这么热,人们还能喝到冰水;秋天凉爽,人们不愁吃穿,是丰收的季节;冬天寒冷,人们回到屋子里休息,他们那时候的屋子不仅挡风,还暖洋洋的。”
“春天遍地都是花花草草,好危险,我们会死掉的。”一个小孩吓得缩进了被子。
老人摇了摇头,“过去的世界,花草不会攻击人类。植物是最脆弱的,昆虫也很弱小。还有动物,只有少数的猛兽猛禽会伤人。那时候,世界弱小却安全,而彼时的人类是世界上最强横的种族,我们不仅能在陆地自由行走,还能去天空,去海洋,甚至可以去到星星月亮上。”
顿时孩子们一阵惊呼,而同样落在一旁听讲的绿皮鹦鹉呱呱地叫了起来,“但现在你们人类弱的不行,哪里都活不下去。丛林是植物的,旷野是走兽的,天空是飞禽的,海洋更是你们的禁区。如果不是异变人和天赋者,你们早就灭绝啦!呱!”
鹦鹉嘴欠得很,米珈一个起跳就把叽叽呱呱的某鸟抓下,威逼着想要拔羽毛。
“奶奶,那为什么现在的世界,我们这么弱小啊。”
孩童的声音很低落,带着羡慕和委屈。
“七日灾变。”老人叹息着,“毁掉了一切的规律和科学,毁掉了人类的骄傲,甚至将智慧和力量一同赐予了生灵万物。”
“灾变?科学?”
看着孩子在莫名沉重的气氛里懵懂求知的样子,老人又缓缓笑了,干枯的手揉了揉米珈一头细软的卷发,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规则变了罢,让人类从最高的位置掉落。但现在的我们还活着,世界上也不止我们这群人,大大小小的聚集地,我们还算是活得不好的那群呢。”
“世界很大,而真实的世界不是从任何人嘴里听的,而是自己亲眼看着,又亲身活过。”
“不要想太多,我们只要做到努力活着就好,太远的事,小脑袋瓜不要想了。”
“生死无常,尽你们最大的努力活着。”
……
米珈啪地睁开了眼,寒冷穿透了厚厚的沙层,穿透了皮袄,直直要刺入骨髓里去。天蒙蒙亮了。
夜里的两轮月亮只余虚影,四抹淡黄从地平线露出微角,沙粒还是微暗的土色,沁着黑夜的极寒,灰蒙的天映照出大地无尽的孤寂。米珈翻开身上埋着的沙粒,把自己从沙土中挖出来,扑腾着站起了身子,衣袄上的沙粒嗖嗖抖下。
“呱!米珈,不要把沙子抖到本大爷身上。”
团在一旁双峰骆驼身上的绿皮鹦鹉被惊醒,叽叽呱呱的声音一如过往,一边扇着翅膀,一边落在孑然一身兀自站立的少女肩上,“靠靠靠,困死了,大爷我五天没有睡懒觉了,你在发呆吗,呱!难道你也没睡醒?”
少女琥珀色的浅瞳带着一丝茫然失落地望着身处的这片广袤无沿的沙漠,怔怔地站着,直到被绿皮鹦鹉扇动的翅膀扫乱了一头褐色卷发,才恍若回神,记忆里的音容笑貌幻梦般烟消云散。
呀,是梦啊。
“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吗,自己飞!”
摸了摸自己的眼睛,米珈把发热酸涩的感觉憋回去,一张脸皱起,然后熟练伸手拽住鹦鹉的爪子,一把丢向天空。充耳不闻某鸟的骂骂咧咧,打了个哈欠,走向同样醒来的骆驼,取下水壶咕咚咕咚喝下两大口热水,感觉身子回暖了许多。
快没水了,得找个绿洲了。
最好能在太阳出来前找到,每天都被四个火炉全方位炭烤,她觉得自己已经成功熟透。
沉重地叹了一口气,米珈收起水壶,哥俩好地揽着骆驼的脖子,手指勾在骆驼下巴熟练撸毛,一脸惆怅地讲道,“大驼子,今天咱可一定得找到绿洲,你一定不会忍心看到我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变成人干的。”
鹦鹉落在骆驼背上跟着哀嚎起来,“大爷这辈子就不该来这地方,真不让鸟活。”
被顺毛顺得十分舒服的骆驼懒洋洋地哼哧了一声,十分人性化对着一人一鸟露出了属于沙漠原住民的鄙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