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漫无目的地绕着一棵棵将开未开的梅树走,就这么百无聊赖地溜溜达达,是难得的轻松写意。
一开始还有些人影,但后来随着他渐行渐远,便去了个杳无人烟的地方。
四阿哥身边一向不喜欢跟着太多人,今日出来游园,身后也就跟了个关系还算亲厚一点的自小跟在他身边的太监小福子。
小福子平日里也摸不透这位略显阴鸷的少年的情绪,只是隐隐感觉到周围气氛有些许的沉闷,故而也只敢乖巧地跟在后面,默不作声。
之前也不是没遇到过这种气氛不太对劲的时候,那时他自作主张地想要妄图将小主子逗笑,于是便说了个笑话并把自己笑成了傻子,结果他笑过劲后满心欢喜地看向小主子,却见对方眼里泛起极大的嘲讽,嘴角扯起冷笑,吐出冰冷的字眼:“笑够了么?”
真是……此生不愿再回想。
小福子痛苦掩面,往事不堪回首,反正自那之后,他是再也不敢乱说话了。
他家小主子,小小年纪心思难测,一看就是个干大事的。
干大事的四阿哥并不知道自己身后跟着的小福子内心戏如此丰富并将他吐槽成了不解风情的大冰块,他只是面色微凝,眉峰微皱,隐隐显出些烦闷却找不到宣泄口,整个人周身似缠绕了一圈散不去的闷气。
【洛鸢,你今日怎的如此沉默?】四阿哥没忍住主动开了口,他憋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干巴巴的话,但这句话像是个钥匙,说出来之后他便仿佛打开了话匣子,余下的话也便顺理成章一溜烟吐了出来,【这一路上你都没怎么说话,平日里你不是这样的,你到底怎么了?】
说到最后竟是有些抱怨似的,带着点微不可察的委屈。
洛鸢的思绪一下子被四阿哥的话给打断,她回过神来,挑了挑眉笑侃:【真难得,真真居然在关心我?】
四阿哥一噎,耳垂倏地染上薄红,有点不自在地硬邦邦道:【怎么,不行?】
【行行行,当然行,】洛鸢见好就收,笑眯眯地意味深长道,【我没什么事,只是在忙罢了。】
【忙?】四阿哥抿唇,【忙什么?】
【忙着搞事啊~】洛鸢尾音荡漾着打了几个转儿,有些许的不怀好意。
搞事?搞什么事?
四阿哥皱起眉,刚想问上一问,却猛地站定,冷冷地掀起眼皮,直直向前看过去,便见有人好巧不巧地拦了路,四阿哥余光掠过四方,周遭空寂,唯有旁边一池活水汨汨地淌。
“又是你,”四阿哥语气没什么起伏地冷飕飕道,“老八,脚好了,不疼了,你又觉得你行了?”
八阿哥听出了这明晃晃的嘲讽,他面上瞬间充血,怒气冲冲地瞪着他,咬牙切齿:“我脚疼是拜谁所赐?还不是因为你!”
“因为我?”四阿哥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圈,嗤笑一声,“明明是你自作自受!若你未藏害我之心,我又如何能找到机会反击?”
八阿哥自己也清楚这件事不占理,他深吸了一口气也没继续揪着这件事不放,他忽地想起了自己是为什么来此处的,忽地笑了,笑声中闪烁着星星点点的恶意:
“那件事已经过去了,现在你得想想接下来该怎么躲过这些冰。”
他话音刚落,拍了拍手,身后便出现了好几个太监,每一个太监都长得高高大大的,手里还拎着一个释放着寒气的木捅,瞧着面色不善,很是不好惹的样子。
四阿哥神色一凝,他勉力定下心神,一个个看去,在其中恰好瞧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小海子,”四阿哥抿唇,眼中流露出了然之色,“我记得你是在大哥处伺候的,也就是说,此事大哥也有插手。”
领头的太监小海子一愣,倒是没料到自己在大阿哥身边是个很不起眼的太监,竟是被四阿哥给记住了。
小海子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一声,想起这个,竟然还有一点小愧疚。
“八阿哥,对不住,奴才也是为主子办事。”小海子垂首低叹。
四阿哥盯了他半晌,听闻这话,眸子更冷了,他移开视线,攥紧拳头,明白这些人是非要做这些折辱他的事不可了。
“之前都说打雪仗,”八阿哥伸手探进木桶中,拿了一块棱角分明的小冰块,微斜着抬起头,颇为随意地道,“不知四哥可曾玩过‘打冰仗’?”
说完他颠了颠手中的冰块,然后猛地朝四阿哥扔过去!
四阿哥瞳孔缩成针尖大小,倒映出那急速飞驰的冰块的样子,在被砸到之前,骤然身子一偏,有惊无险地躲过那冰块。
四阿哥直到此刻,提着的那一口气才终于松了一半。
还有一半是因为他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老八绝不会如此轻易地放过他。
果然,见他成功躲过冰块,八阿哥也没有多大反应,只是满不在乎地笑了一声,笑声中有着怜悯:“四哥果真身手敏捷,只是你躲得过我一人扔过来的冰块,不知可否躲得过他们扔过来的冰块?”
说完,他往后退了一步,后面的一众太监慢慢上前,手探进了各自提着的木桶之中,然后举起一块块冰,都是一样的不规则形状,且约莫有半个掌心那样大小,砸起人来又准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