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朝提前做过功课,虽然说不上对岩桥寨的地形有百分百的了解,但至少对寨子里的大小街巷都有了一定的了解。
就连被人发现后的短暂的栖身之处,他都找好了。
寨子里有好几户荒芜的老屋,都很多年没有人住,卫朝寻了几间,专门作为藏匿点。
很快,卫朝的身影就隐入巷子,消失不见。
盛放立在原地,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好一会儿,才转身离开。
她已经很久没有回来过了,寨子里的老房子大多已经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幢幢错落有致的小洋房。
如若不是盛放对岩桥寨知之甚深,她甚至会以为自己误进了富人的度假区。
好在寨子里的街巷没怎么变,盛放轻而易举找到了老屋。
老屋年久失修,大铁门锈迹斑斑,墙皮都已经斑驳脱落,从门缝里隐约可以看到,小院里的杂草也都冲破地面上的那层老化水泥,生生长出了半人多高。
周围墅群林立,老屋独独立在那儿,又萧条又破败,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盛放来堰西这件事,乔欢是知道的,并且是支持她出门闯一闯。
反倒是她的爸爸——盛开,首都某著名公安大学的教授。虽然是个警察,但极其不放心她出远门,生怕他的宝贝女鹅被人贩子拐走。盛放从家里出来的前一晚,盛开打电话念叨了大半夜。
可关于盛放来岩桥寨这件事情,无论是乔欢还是盛开,他们都不知道。
乔欢猜到老屋不能住人,所以她给足了盛放住酒店的钱。
可盛放总是放心不下岩桥寨,所以她瞒着父母一个人回来了岩桥寨。
盛放的外表娇俏可人,可她的内心却是极其强大的。
她并没有被眼前老屋的情况给吓退,反而从包里翻出从家里偷偷带出来的钥匙。
铁锁已经生了锈,锁身上落了一层灰尘,盛放吹了一下,灰尘四起,眼前顿时一片白茫茫。锁身上的大半灰尘都被吹落,只有浅浅的一层,像是长在了锁上。
盛放的手指捏上去,便印了两个异常清晰的指纹痕迹。
她把钥匙填入锁芯,只轻轻一拧,啪嗒一声,锁开了。
盛放松了一口气,原本她以为锁芯也会生锈,或许会出现打不开锁的情况。她甚至已经做好了去寨子里的小卖铺里买润滑油的打算。
万幸,这锁还能打开。
盛放把锁从门上取下,垂下鸦羽一般的睫毛,看了一眼锁身上异常清晰的指痕,她下意识蹙了蹙眉,随后扬起一只手,手心向上,用食指的指背轻轻在锁身上掸了两下,抹掉了锁身上的指痕。
在盛放的认知里,指纹是一个人最为私密的东西,抹掉她才放心。
吱呀一声,盛放推开大铁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满园的她叫不上名字的杂草。
园子里的杂草足足有半人多高,盛放从一旁捡起一根枯木枝,拨开一条路,走了进去。
盛放踩着异常繁茂的杂草,脚底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三两步后,她的身影就隐入了草丛中。
她的整个身子都被草丛遮掩,只有一颗脑袋露在外面。从外面看去,隐隐只能看到一个圆乎乎的颅顶在草丛里穿行。
自外婆去世后,这房间里就很少再住过人了。前几年,乔欢回来祭祖的时候,偶尔会小住两日。每次回来,离开前乔欢总会把老屋收拾的干干净净。
可自从乔欢升了主任后,空闲的时间越来越少,每年回来祭祖后,当天就又折返回去,老屋也就慢慢荒废了。
盛放一一把锁着的房间打开,开窗通风,没多大一会儿,房间里的霉味就消散了大半。
好在房间里的家具都用遮尘布盖着,不至于落下太多的灰尘。
盛放把背包放下,她并没有先收拾房间,反而先把合上了电闸和水闸。
老屋的大部分糟糕的情况,盛放都能克服,除了没水没电。
趁着天色还尚早,如果老屋发生电路老化、水管堵塞的情况,她还能坐上返回市区的公车。
幸运的是,老屋的水电都是通的。
盛放松了口气,转身进入了一侧的耳房。耳房里放着的,大多是一些农具。经年不用,大多已经生锈腐蚀,根本不能用来除草。
盛放寻了一圈,也没找到趁手的可以用来除草的工具。
院子里的杂草又不能不除,盛放洗了洗手,从包里拿了手机和钱包,准备去寨子的超市看看能不能买一些除草除虫的工具。
刚才盛放来老屋的时候,路上除了遇见了几桌打麻将的老人之外,再也没有看到过其他人。
可现在,她刚走出巷子,就发现原本空无一人的巷口,此时站了一群妇人。
盛放见到她们的一瞬间,脚步微怔,随即又恢复如常,只是心里升起一抹疑问。
巷口的这些妇人,是恰好聚在这里还是专门来看她的?
思索间,盛放已经来到了巷口。
妇人们见她出来,嘈杂的闲聊声戛然而止,这些人的眼神尽数落在了盛放身上。
与此同时,盛放也在默默观察着她们。
别的暂且不论,人群里的确有几张熟悉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