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袁瑞亲自在长定殿伺候太子宽衣。
他知晓萧胤此前被太子妃拒绝,定是极为不悦,故而屏退了所有宦官,独独留他一个。
此刻袁瑞言行极其小心,生怕一着不慎,惹得太子愈发不快。
岂料萧胤突地来了一句:“袁瑞。”
袁瑞低着头险些一个激灵,他不敢去看太子面上神情,只是恭敬地回道:“殿下有何吩咐。”
萧胤看着他惧怕的模样,冷着张脸问道:“你觉得孤如何?”
袁瑞心想这题他会,连忙退开几步,笑着回答道:“殿下龙章凤姿、英明神武,是陛下亲立的太子,众皇子中最为出色的一个,更是西祈威名赫赫的战神。”
他心想自己所言字字珠玑,殿下听了该极其受用才是。不料头顶却传来一声嗤笑,除此以外再无其他。
袁瑞顿时脸冒冷汗,不知这番溢美之词,到底是哪儿说错了。
萧胤却是在想,连袁瑞都知晓的事情,虞昭又怎会不知晓?
而她居然拒绝与他同房,简直岂有此理!
此刻萧胤冷声道:“你下去吧。”
“嗻。”袁瑞提心吊胆地应了声,旋即出了长定殿内室,轻手轻脚地关上殿门。
……
虞昭也没想到,萧胤居然会在她面前提出要宿下来。虽说他话还没说完,便被她打断了,可虞昭莫名就是觉得,他想说的是宿在宁华殿。
她咬了咬唇,心想自己多拒绝几回,他总该明白的。
这几日若是碰见太子,能避则避吧。
于是虞昭便不再多想,叫来青玉葶花伺候她梳洗,随后几日皆闭门不出。
……
到了万寿节那日,虞昭早早地便起了,青玉二人伺候她梳妆。
如今寒冬已至,虽说这几日并未下雪,竟是难得出了晴日,连宫内的湖水也暂时化开了。可虞昭自幼怕冷,今日自是要穿得厚实些,小暖炉手筒披风更是一个不落。
随后她这才鼓起勇气出了宁华殿,只见太子舆轿正停在门口。
萧胤坐于轿内闭目养神,直到他听闻外面传来一阵动静,便知是虞昭来了。
随后轿帘被人掀起,虞昭飞快地钻了进来。她见轿内烧着炭火可谓温暖如春,顿时展颜一笑,却并未朝着萧胤,而是朝着地上那只暖炉。
萧胤错开视线,并未再看向她。他自是能察觉到虞昭这几日有意躲着他。
轿外传来袁瑞的声响:“起轿!”随即舆轿便被稳稳抬起。
轿内一片寂静,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好在不久后便到了万寿宴的宫殿,二人一前一后走下舆轿。
今日是建文帝的寿辰,此前礼官给陛下呈了不少折子,最终决定趁着近日的好天气,先祝寿再游船,如此一来精简宫内开支。
“太子殿下、太子妃驾到!”
虞昭跟在萧胤身后,入了殿内落座于自己的席位,文武百官则坐于殿外两廊。
只见不远处正坐着薛宁一人,虞昭有些惊讶,没想到万寿节这般重要的场合,大皇子竟然都没来。
她此刻还不知情,事实上是建文帝不想看见大皇子,礼官这才如此安排。
不久后,建文帝和皇后也来到席间,今日太后又因突发不适的缘故缺席。此时皇室宗亲和文武百官纷纷齐声行礼道:“参见陛下、皇后娘娘!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建文帝抬手道:“众卿平身。”随后他并未多说什么,只示意礼官开宴。
旋即歌舞奏,丝竹响,教坊艺人先是效百鸟朝凤之声,殿内外皆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
礼官此时按照规矩,在小辈中以太子为尊,头一个便朝萧胤高声道:“请太子殿下携太子妃上前祝寿!”
萧胤向建文帝拱手道:“启禀父皇,儿臣及太子妃为您准备了一份大礼,愿于最末祝寿。”
建文帝顿时有些好奇,笑道:“准了。”
四皇子萧桓在一旁听着,不禁挑了眉梢。他已派人暗中偷换掉太子准备的百寿图,变成一幅梅兰竹菊图,如今对方竟还想最后一个祝寿,到时丢了大脸可不要怪他。
礼官随即朝薛宁道:“请大皇子妃上前祝寿!”
薛宁自席间起身,走到殿中央向建文帝行礼道:“儿臣祝父皇龙体康健、万寿无疆!特献上一幅万寿无疆图,为儿臣亲手所画,耗时一月之期。”
随着她这番话落下,两名宦官展开那幅万寿无疆图,只见数匹骏马奔腾于河流之上,寓意十分吉利,正好暗合万寿节的含义。
建文帝并未给薛宁脸色看,只淡声接受道:“大皇子妃有心了,赏。”
旋即他便不再多说,有宦官带着一个盖着红绸的托盘上前,交给薛宁身侧的侍女采香,里面装的仅有一百两银子。
薛宁眼见自己耗时一月的心血并未得到陛下青眼,她面容平静地叩头谢恩道:“儿臣谢父皇赏赐!”
接下来便轮到四皇子,只见萧桓势在必得地走到殿中央,朗声行礼道:“儿臣在此祝父皇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此前儿臣遍寻天下名家,终得一人画出千里江山图,此人正是天下第一画师吴成庸。儿臣知晓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