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早。
青玉从宁华殿推门而出,随即转身缓缓把门关上,免得吵了主子清梦。
葶花一直候在门外,此刻上前轻声问道:“如何?主子可醒了?”
青玉朝她摇了摇头:“主子睡得正香,定是连日奔波累坏了。左右还没人传话过来,就让她多睡一会儿吧。”
葶花点了点头,便拉着青玉走到院内角落,悄声嘀咕道:“昨晚东宫设下喜宴,你去打探消息没?”
青玉环顾四周,见无人后方才答道:“据说西祈帝后都来了,太子在席间面色如常,并未喝多少酒。我本想亲自去瞧一眼,岂料守门的宫人认出我,就被拦下了。”
葶花气得跺了跺脚:“昨晚我守在门口值夜,宁华殿一片寂静。太子根本就没来过,不仅没按规矩和主子行夫妻之礼,更是到了深更半夜才派人传话过来,说是太子殿下朝务忙碌,今晚宿在长定殿书房。若是主子昨夜一直等,岂非要等到眼皮子都打架,真真是好生欺负人!”
青玉一听这话,忍不住提醒葶花道:“小心隔墙有耳!咱们初到西祈,自是要谨慎行事,你可别给主子惹出事来。”
葶花只是替自家主子感到委屈,闻言并未再敢多说。
此时孔嬷嬷来到院内,见宁华殿大门紧闭,便拧眉问道:“太子妃还没起么?”
葶花见着来人,知道孔嬷嬷是东楚宫中派来督促虞昭行事的,此刻连忙恭敬答道:“回嬷嬷,主子一路舟车劳累,这会儿还未醒来。”
却不料孔嬷嬷立即斥道:“你二人怎还不去叫醒她?今日太子、太子妃须入宫觐见,如今长定殿传来消息,太子都已经起了,你家主子倒还睡着,成何体统!”
葶花委屈巴巴道:“可是嬷嬷,从头到尾都没人告诉咱们……”
青玉连忙用眼神制止葶花,并向孔嬷嬷道了歉:“此事确为奴婢们考虑不周,未曾事先打探好消息,奴婢这便进去伺候主子梳洗,还请嬷嬷稍候。”
孔嬷嬷叉着腰催促道:“动作快些!若是耽误了时辰,西祈的主子们怪罪下来,咱们都担待不起。”
说罢,想起昨晚的事儿,孔嬷嬷依旧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自然知晓昨夜太子未与太子妃圆房,却也毫无法子,三催四请太子就是不来。
此前东楚宫中还指望虞昭能迷惑西祈这位才能出众的太子,并让孔嬷嬷从旁协助,为东楚除去这个祸患。
如今看来,只怕任重而道远。
……
长定殿内,萧胤已经用完了早膳。
他昨夜在书房阅看兵书直至深夜,方才想起宁华殿还有人在等他,便吩咐宫人传话过去。
至今,二人之间一面未见。
此时袁瑞从外间进来,躬身向太子禀报道:“殿下,老奴派人去问了宁华殿,说是太子妃还未起……这都怪老奴,昨夜喜宴事项繁杂,竟把今日入宫觐见的事儿忘了知会太子妃一声。”
萧胤抬眸问了句:“她还未起?”
袁瑞生怕耽搁了时辰,令自家殿下惹得宫中帝后不喜,此刻冷汗涔涔道:“……是。”
萧胤听后,眼底划过一丝不耐,他起身道:“去宁华殿。”
……
虞昭正坐在八角菱花镜前,由葶花伺候着梳头,冷不防听见外面传来消息:“太子妃,入宫觐见的时辰快到了,太子此时正在院内等您。”
此言一出,葶花心中一惊,差点没扶稳虞昭的乌黑秀发。
“知晓了。”虞昭淡淡答道,旋即她在镜中看了眼葶花,“不急,慢慢梳。青玉,去拿些糕点过来。”
说罢,虞昭在葶花梳头的间隙,先尝了些糕点垫饥。
待一切拾掇妥当后,也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萧胤冷着一张脸,坐在宁华殿院内的石凳上。
能让他等上半个时辰,这对他而言,生平还是第一次。东宫哪个人见了他不是又敬又怕的,此女子倒是大胆。
如今正值深秋,天空早已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
袁瑞此刻替太子撑着伞,忍不住又擦拭了下额前冷汗。他早已吩咐宫人去催,奈何里面这位主儿仿佛一点也不急,每回都只说句知晓了。
此时只听一道殿门开启的声响,虞昭终于出现在众人眼前。
萧胤抬眸望去,只见宁华殿屋檐下,走出一位容色无双的明艳美人。
她生得肤若凝脂,身段窈窕婀娜,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发间金钗步摇轻晃,此刻正朝他款款走来。身侧侍女撑着一柄红纸伞,伞面撑起的那一瞬,宫人们终于得见她的容貌,纷纷呼吸一窒。
其人班姬续史之姿,谢庭咏雪之态。联娟修眉不画而翠,皓齿红唇不点而朱,明眸善睐似含万种绰态柔情,眼尾更是带了钩子般摄人心魄。她虽气质清冷了些,却不妨其夺目璀璨。
此前坊间便有传闻,说东楚有女,一笑便可倾国,指的就是承恩侯府嫡女虞昭。
如今他们见了太子妃真容,才知传闻所言非虚。太子妃这般耀眼的美,仿佛能令天地间所有名花都黯然失色,更别说此前那些所谓世家贵女,根本无法与她相提并论。
此时袁瑞忍不住轻咳了声,一语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