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白得到周玉珠姐妹大力支持,转头就让周靖亲自拿着周水丞和自己的名帖去请在周家租住的学子小官。
周家降低房租也要租给九品芝麻官和游学的举子就是为了这种时候。
他道:“只告诉他们,这里有几个番邦人要来抓女眷,搞不好要搜房子,请各家先做好准备。”
周靖不是笨蛋,当即转身就从墙上跳到前院去挨家挨户地敲门。
容白这才整整衣袍走到膳厅,温和地看着鸠占鹊巢的几个人笑:“有失远迎,不知阁下是什么人,家里到现在也不知道。”
他办公的地方离着周家很近,骑着驴儿回来两刻钟都不要,这次赶过来还特意找了一身最新的官服穿。
于是这一句话的工夫,胸前的瑞兽已经大摇大摆地亮在王武眼前。
王武看他只是一身青皮,稳如泰山:“我是都驿亭的护卫,专门为番邦大使办差,最近刚被调到夏使身边干活。”
容白哦了一声,脸色一变,冷笑两声:“原来只是个没有品级的斗升小吏!”
王武气了半死,看他穿着青衣裳就敢这样大摆官威,便道:“你是谁!”
容白一拍桌子,不怒自威:“本官是开封府的推官,专管牢狱之事。你想要在这个地方抓人,必要先问过我。你还敢问我是谁?我还没有问你是谁呢!你缉拿归案的公文又在哪里!”
王武被唬住了,连查一下他是左推官还是右推官都没想到。
毕竟他压根没有公文,也没有通知衙门,只是听从大使的吩咐而已,
“失敬失敬,原来是推官。”他连忙站起来:“小底只是来替大使找几个人,还不到需要出动衙门的地步。”
“你们想做什么我心里知道,也不要拿假话框我。”容白从从容容地在位置上坐下来,一下一下地敲着桌子:“罪不及出嫁女,就是按照朝廷律法,除非是诛九族的大罪,不然你也不能抓走她。”
王武也知道这个道理,但是夏人办事讲究斩草除根,干什么都是连窝端走,屠城的事都不少做。如果他不能整整齐齐地将相关人员带过去,恐怕要被带走的就是他们这帮办事兄弟的家眷。所以无论如何他也不能放走薛家人,便硬着头皮道:“若有冒犯,等找到人后我会亲自登门谢罪,只是上边的差事不敢耽误!”
容白扫了下门口,笑道:“你想要带走什么人,就算看不起我,也要问问诸位大人举子同不同意。”
这时周靖已经带了七八个赋闲在家的郎君站在周家门外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周靖率先道:“你想要在周家抓人,必须交出公文!”
王武立即就想顶回去,只是定睛一怔,来的果然都是头簪春花,发裹着逍遥巾的读书人,甚至还有一两个用紫纱罗巾的举子!
他顿时气焰全消,即便现在能借着大使的势,但他王武终究是一介毛脚武夫,对上念书的腰杆子习惯性地就要弯一截。
就连几个同行的夏人都有些吃惊,手按在了腰刀上。
一个七品小官之家,家里怎么会有这么多人都穿长衣服!
王武有不怕周家的信心,十个周家站在一起他就不敢赌了,何况容白还是开封府的推官!能在开封府做官的人,就算是个扫地婆子,也要小心背后有一串铁腰子亲戚。
他跟周家又无冤无仇,来这一趟只是为了带走薛淑真而已。
想到这里,王武只能回头跟用夏语跟同行的夏人交谈。
容白也能听懂一些夏语言,知道已经成功退敌,脸上笑也真了几分。
王武看他这样,真有些害怕他有个铁腰子亲戚,口气也跟着软了三分道:“天色不早,小底今日忙着回去复命,就不继续叨扰。若是诸位娘子郎君看到薛家二娘子,劳烦告诉她记得来古大使府瞧瞧她爹娘弟妹。”
三姐弟看着瘟神离开,连忙弯腰道谢。
茹娘子和李伯一边送人一边赔笑:“等我家娘子郎君回来,诸位都来喝点儿压惊酒!”
“好的好的,到时候一定尝尝茹娘子的手艺。”来的郎君们看打跑了夏人都意气风发,见没有自己什么事了,也就告辞回家做事去,临走前还不停嘱咐:“有什么事就在门上喊一声,这些烂心肠的狗腿子休想从周家抓走半根毛!”
容白做为救兵大将,看着一家子小的小老的老,也没有离开,只是在膳厅陪着三姐弟说话等周家爹娘回来。
他实在很好奇薛家怎么能惹上这种祸事。
据他所知,他们家唯一可图的也就是一座老破小而已!
卫清悟和周良跑着回来就看到自己儿子已经跟容白开始称兄道弟,前嫌尽释地在一起说话。
容白已经问清楚那日的情况,觉得秦狂格外可疑,估计关月八成都是跟他跑了。
他看着周润筠问:“这个姓秦的究竟是谁?”
“这人乃是薛礼的同窗,三年前从临安上京赶考,在薛家旁边租了一间屋子。”周润筠也是一知半解,她和薛礼没有浓情蜜意的时候,但也常常在一起玩,这个近邻居近了三年,直到最近半年才出现在薛礼嘴里。
周玉珠觉得很奇怪,这人流连花街柳巷,怎么薛礼还会和他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