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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了, 温玉是不可能让陆小凤顶着这幅鬼样子过三天的。
她只是想和朋友们开一个无伤大雅的下玩笑,并不是想给陆小凤留下深刻的心理阴影……
所以她又找出了配套的复原糖果,给陆小凤吃下去, 三分钟之后, 陆小凤变回来了。
至于她自己倒是没吃, 还央求一点红也先不要吃,等着傅红雪醒过来之后再说。
……那为什么非要等傅红雪醒过来之后才可以复原呢?
温玉小姐笑眯眯地伸出一根手指头晃了晃,十分真诚地说:“因为小孩子一定喜欢毛茸茸啊~”
一点红:“?”
那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的脸色差得很。
温玉小姐笑嘻嘻地过来, 双手合十,对着他拼命恳求,身后的白色猫尾巴晃来晃去。
一点红:“…………”
一点红:“要多久?”
温玉道:“只需要等这位小傅朋友醒来演一场戏就好了。”
一点红:“?”
戏?演什么戏?
他下意识地去瞧那叫傅红雪的小少年,眉头紧紧地皱起, 没有说话。
再说回傅红雪。
话说这小少年傅红雪自在青蛉山半山腰被温玉与花满楼截住之后, 简直已紧张到了极点,甚至还把杀那猎户的责任全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好在,他虽然武功已经很不错,但毕竟少了一点对敌的经验, 没有变化步伐,因此被温玉小姐逮住了空隙,一个“昏睡咒”过去,就倒地不醒了。
他的情况不是很好。
先是被母亲用鞭子恶狠狠地抽了一顿, 然后又是癫痫复发、没有人管,好不容易自己挣扎着过来了,还被连夜带着要逃跑。
如今进入秋季,虽然还算不上太冷, 但山里的风毕竟还是凉飕飕的……傅红雪又累又痛, 又吹了一阵子冷风, 一下子昏睡过去之后,就病倒了,开始发热。
温玉小姐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生命药水是来救治濒死之人的,不可以用在这里。
治愈药水……其实更多的是用来治愈外伤的,这位傅红雪小朋友的身上倒是有很多亟待解决的外伤,只是……
只是稍有一点常识的人都知道,儿科用药和成人用药是全然不同的……很多药并不是说把成人的用量减半就可以了……
很遗憾,魔药也是药,这种基础通用的原则,在魔药学领域也适用。
更要命的是……温玉小姐并不精通魔药学,迄今为止,她所有用到的魔药,都是在一本十八世纪的魔药学大拿所著写的《标准魔药实验》里记载的。
里面并没有任何的儿科用量!
所以……温玉小姐对这位傅红雪小朋友的伤势现在正处于一种十分无所适从的状态。
还是陆小凤拍了拍她的肩膀,道:“阿温莫急,我身上带着些上好的金疮药,给这孩子用倒是够了。”
温玉道:“那也好。”
于是他们把傅红雪从随身空间里弄了出来。
这小少年脸色惨白,紧紧闭着双眼,呼吸急促,温玉一看不好,摸了摸他的额头,只感觉到他额头滚烫。
这孩子竟还发起高热来了。
真是……
身上那么多伤口,还在地上滚过,也不怕感染了……那花白凤还真是个好样的。
众人瞧着这可怜的少年,皆是叹了口气。
温玉对着他使了一个清洁咒,先让他身上干净一些,陆小凤的动作很快,把他的外衣给脱了,露出受伤的身体。
然后,温玉盯着他的身体,陷入了沉默之中。
伤疤。
大大小小的伤疤,新新旧旧,有正在结痂的,也有已黯淡了下去的,这些伤口有些是来自于对刀时产生的刀伤……但更多的却是鞭痕,新旧交加的鞭痕。
这些鞭痕好似一张大网,将这还没长大的少年人牢牢地网在了里头,叫他没有丝毫喘息的机会。
温玉盯着这些伤疤,整个人的思绪,似乎已慢慢地飞走了。
她觉得自己看到了这个少年。
这沉默寡言的少年,日复一日地练习着手中的刀,他的刀很快,快如白光一现,在这个年纪能有这样的造诣,他毫无疑问是个天才,但没有人会夸奖他、也没有人会羡慕他的人生。
在别的孩子在夏夜里吃西瓜的时候,他沉默而冰冷地练刀,在别的孩子漫山遍野抓甲虫的时候,他在昏暗的灯光之下苦练眼神、练习夜视的能力。
但他换来的仍然只有无尽的苛责。
他会跪在地上,沉默地忍耐着这些虐待,他或许会哭,但绝不会哭得很大声。
小孩子的世界是没有对比的,他们见的太少,也不知道别的孩子是怎么样的生活的,于是就把这种痛苦的生活当做是常态,日复一日的忍耐着,等到他真的见过幸福的小孩的时候,或许会产生一种极其荒谬、极其痛苦的感觉。
小孩子就是一张白纸,天然地处于弱势,大人们想要捏圆搓扁,都可随心情,所以这江湖之上,想要拥有一柄趁手“工具”的人,都喜欢物色根骨好的小孩子,自小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