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妤抱了束单纯的康乃馨花,牵着小知遥,直奔医院4楼的监护室。
她心想着速战速决。
不过再次来到监护室的窗外一看,里面已经换了人,她们扑了个空。
顶着小知遥无辜又无措的眼神,施妤说不出“没办法,我们回去吧”这种昧良心的话,只好带她去问诊台,查询消息。
值班护士问:“病人的名字是?”
施妤不愿意回答,就问小知遥:“他叫什么?”
知遥奶声奶气地:“小林老师!”
“具体姓名呢?”
知遥:“林老师!我们都叫他林老师!”
施妤没办法,凑去护士面前,犹豫地道:“林……”她已经很多年没念过这个名字了,她难受地皱起了脸,“林……奢……译。”
偏生护士还问:“哪个she,哪个yi?”
奢侈的奢。
奢望的奢。
他爸名字里有个“译”字,所以林妈妈给自家儿子取名为奢译。
施妤说不出口,撕了一旁的便签纸,在上面写:林、奢、译。她写得力透纸背,写完,闪电般地丢开笔,还夸张地甩了甩手。
于是护士查询完,也在便签上写上了房间号,连同一本宣传册,一起递还给了她。
施妤看册子上印着:《患者家属陪护的若干注意事项》
用不着。
不需要。
她不情不愿。
她是陪小姑娘来的。
施妤坚决地把宣传册退了回去。
施妤捏着便签,一路找见了病房。还有一小段的距离,她抗拒地不再走近了。把花递给知遥,她说:“我在外面等你。”
小姑娘点头。
但知遥捧住有她半身高的花束,摇摇晃,走路都打飘儿。
施妤只好护送着她,多走了两步,还帮她推开了病房的门。
在开门的那一瞬间,施妤朝里面扫了一眼。
门合拢时,施妤听见知遥小心翼翼地喊了句:“林老师。”
再之后的,就听不真切了。
施妤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回复了几条与工作有关的讯息。
阳霁也发来了消息,问她情况。
施妤回:我陪知遥来看林老师。
施妤在手机上敲:林老师就是林奢译。她沉默地盯着“林奢译”三个字看了一会儿,又把这句话删掉了。
她跟阳霁解释过她手腕伤疤的由来。
但她没告诉过阳霁“那个人”的名字。
施妤叹口气,不自觉又回想起她方才看见的。
在开门的那一瞬间,她注意到这是个三人间。三张病床上都有病人,床边间或的还站着病人家属,可她一眼就发现了林奢译。
他正和临床的病友聊天。
他穿着病号服,脸色依旧的苍白,便连嘴唇也没有丝毫血色。但他精神好一些,聊天时,一双微褐色的眼眸认真地看向了对方,倾听着,唇角自带着几分温柔笑意。
他觉察到病房门被打开,不经意地看过来——
施妤迅速缩回了手!
不该看的。
施妤懊恼。
她条件反射地开始担心万一病房里的人觉察到她在外面,追出来怎么办。
这种事林奢译也不是没做过,在他们第一次争吵和冷战期间,她避着他,他便因为追一个和她相似的背影,不管不顾地从二楼跳了下来。
林奢译腿受了伤。
于是施妤不得不去看望他了。
林奢译哭着跟她道歉:“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腿好痛,求求你,别不理我了。”有关两人的争执,他完全退让,事无巨细地都跟她道了歉。
林妈妈让他们牵手,这就意味着和好了。
那天晚饭,林爸爸也在场,彼此都吃得很沉默。
施妤和林奢译隔着一道餐桌,对面坐着。筷子掉到地上,他借着捡筷子的时候,钻到桌子下面,拉了拉她的裙摆。
施妤低头。
看见林奢译跪坐在餐桌下面的阴影里,在她腿边,可怜兮兮地昂头看他。施妤伸手,他便眷恋地蹭了蹭她的手心,枕在她的膝头,闭眼,安心地枕了一瞬。
不能让林奢译看到自己。
这个念头始一在脑中出现,施妤立刻就站起了身。她大步走远了几步,再快走几步,一直走到了走廊的转弯拐角。
藏在墙后。
这种久违了的熟稔感,让她心跳都加速了几分。
施妤不自觉地捏紧了手机,呼吸停顿。
不要看见她!
不要、不要!
手机突然发出震动。
是一条消息。
阳霁:林老师没大碍吧?
施妤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
她紧贴住墙壁,艰难地找到了一个支撑点,像是劫后余生。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复阳霁。过往经历过的一幕幕,那种疑神疑鬼的感觉,似乎刻在了她骨子里般,抹不掉。
施妤小心地从转角处探出头,又看向了那间病房。
走廊上空无一人。
知遥已经从病房出来了。
小姑娘一时寻不见她,向左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