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当然。”
“当”一声响,男人的声音伴随着剑刃落地最后一点微弱的哀鸣,“我随你回宗门。”
“你过来。”女人仿佛笑了一下,语声柔和,“沈献,少掌教一直是信你的,你有冤屈,好生说,少掌教疼你,不会任由——”
便听男人压抑的一声痛呼,紧跟着三两下急促的拳脚相击声,又一个女人的声音尖叫,“沈献——你杀害二师叔,你要反了吗?你这是欺师灭祖——”
乐悦笙听得皱眉,忍无可忍阻止,“沈献,不要……你不能——”指尖一紧,被人紧紧扣住,耳边一个男人的声音轻柔道,“没事……没事……”
乐悦笙便又昏睡过去。
醒来是一个蝉鸣不止的深夜,乐悦笙睁开眼,便见乐秋风守在榻边打瞌睡,“你怎么在这里?”
乐秋风瞬间惊醒,“少掌教——”扁一扁嘴,眼泪在眼圈里滴溜溜打转,“你总算醒了——”
室内一灯如豆,别无他人。乐悦笙问,“这什么地方?卫栖呢?”
乐秋风不答,倒一碗茶,扶着乐悦笙靠在大迎枕上喂她喝水,“奉礼城,咱们在客栈。那日我甩脱山鬼在山下藏身,天亮回来寻少掌教,没找着,便按约定往禹城汇合。刚到禹城有人送一封信,让我赶紧回来——还以为骗子,万幸回来了,少掌教竟然真的在。”
乐悦笙默默听着,“你到禹城又回来——我睡了多久?”
“六日。”
乐悦笙吃一惊,“区区外伤,怎么这么久?”
乐秋风点头,“我初时也疑心——还怕药有问题。但我看少掌教伤势一日比一日强,恢复简直神速,想来大夫诊病总有他的道理。少掌教试试,外伤应该没什么了。”
乐悦笙默默提一口气,果然内息运转自如。“卫栖呢?”
“谁?那个流伎?”
流伎?哪家流伎有本事在鬼主旗下平安脱身?乐悦笙无声冷笑,“叫他来。”
“来不了。”乐秋风道,“白日里都醉得不省人事,此时良辰美景,不知陪哪个女人喝得高兴呢。”
“什么女人?”
“还能是什么女人?”乐秋风翻一个白眼,“那厮一天也离不得女人,更离不得酒,傍上一个女人便讨银子买酒,没一刻清醒。”
乐悦笙坐起来,夺过茶杯一饮而尽——这一动弹才知道用药精准,除了肩膀有一点不舒服,外伤跟不存在一样。乐悦笙便穿衣裳,“他在哪?”
“这个时辰——必定是在春风楼——喜岁坊在奉礼城的分店,夜间买醉的好去处。”
“去,把与我诊病的大夫寻来,我有话问。”乐悦笙一边说一边往外走,临了补一句,“不要跟来。”
出客栈果然是夜间,乌蓝的天幕悬一轮圆月,乐悦笙拣着人群来处去,果然到得一间灯火通明的酒楼,悬一个匾——喜岁春风楼。
小二看见,迎上来道,“客人是单只吃酒,还是要寻个人陪?”
乐悦笙根本不理,直往里走。入内一个大戏台,咿咿呀呀唱一个缠绵悱恻的小曲。两边俱是厢房,一个个房门紧闭,不知在忙些什么。乐悦笙就手寻一间,推门便入,里头人正抱作一团,瞬间被惊,骂道,“什么人乱闯?”
乐悦笙摔上门,又开下一间。
小二急急上前阻拦,“客人这是何意?”
乐悦笙随手掀开小二,仍然挨着开厢房寻人,小二跟在后面吱哇乱叫,打不过又拿她无法,只能去寻楼里打手。乐悦笙接连开了七八间,楼里已是骂声四起。楼上厢房许多人闻讯出来,指指点点地看热闹。
小二带着打手围上来。当先一个铁塔样的壮汉,一把向乐悦笙抓来。乐悦笙抬脚还一个端端正正的窝心脚,壮汉飞出丈余,躺在地上直哼哼。
乐悦笙随手抓一把竹箸,用力一握便化成齑粉,五指松开粉末簌簌下落,“卫栖在哪里?”
这一下技惊四座,一个场子鸦雀无声,连台上唱戏的都停下了。寂静中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从后头跑出来,赔笑,“贵客来寻人,你们愣什么,还不快去请?”又道,“我是此间主人,贵客同我喝个茶?”
乐悦笙道,“我等着。”
女人只能在一旁陪站。果然不足一盏茶工夫,二楼西侧一间厢房打开,两条壮汉架着一个人出来,那人早醉作一团,垂着头,四肢软垂。
烂泥一样的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