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岁感冒了,重感冒。
出于自己比较年长,又是家里的主人,前一晚无论如何他都要求景燃在卧室睡床,自己抱着枕头毛毯,在漏风的客厅睡沙发。
然后他一早醒来,红着鼻尖,浑身无力,眼下暗青。披着毛毯在沙发上给赫尔里太太发消息,说自己今天没办法去画廊了。
景燃从卧室出来就看到这样一幅画面。
接着环抱手臂靠在卧室门框,“钥匙给我,我去给你买点药,还有什么想吃的吗,我一起买回来。”
燕岁把肩上的毛毯往上一兜,盖在脑袋上,且不难看出燕岁即使重感冒醒过来,还是简单整理了一下刘海儿。
倔强的美院人。
“楼下左转走到头的十字路口,有间浙江人开的包子店……”
景燃说:“好,想吃什么微信发给我。”
这年头世界的发展,让国际认识到了中餐的美味,尤其是欧美这些美食荒漠地区。景燃惊讶于自己走两步看到个四川火锅店,再走两步一家奶茶店,以及这条街上甚至还卖麻辣烫。
真是……出国了,但没完全出。
先买了药,再去买包子和豆浆,燕岁要吃豆腐馅包子,要吃皮蛋瘦肉粥,还要喝奶茶。
等包子的时候,老板偷偷打量着景燃,景燃没太在意,低头看手机。
那蒸笼一掀开,腾出白茫茫的热气和包子的香味,景燃便收起手机,等着老板帮他打包。
“粥要的是皮蛋瘦肉粥吧,小伙子。”老板跟他确认。
“对。”景燃点头。
老板娴熟地装上包子和粥,景燃给自己买了杯豆浆。这老板又一次打量起景燃,“小伙子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喔,我不是打听,你长得很像一个开赛车的,前阵子刚上过新闻。”
“我没有工作。”景燃微微颔首,付完钱,拎着东西走了。
但他也没有否认,因为他的确是前阵子上新闻的,那个开赛车的。
燕岁在存有景燃余温的被窝里睡着了,景燃觉得他可能是发烧了,一张脸在惨白的同时又透着粉红。
犹豫着,是把他叫醒吃饭量体温,还是让他就这么睡着。景燃自己发烧的时候连身都不想翻,所以景燃使用了较为传统的体温测量方法。
他伸手,手指指背贴在燕岁的额头上。
他刚从外面回来,裹着一身清早的寒凉,手指也是冷的。所以贴上去的一瞬间,他感觉燕岁的脑门可以煎个蛋。
见燕岁有些转醒,他脑袋短路地问,“你想吃煎蛋吗?”
燕岁迷茫地,半醒着,“我发烧了吗?”
“有点吧,你有体温计吗?”景燃问。
燕岁摇头,然后可能是把自己摇得有点晕,好不容易撑起了小半个身子,摇两下头又倒回去了。
“没有。”燕岁气若游丝地说。
景燃偏偏没买温度计,可是正打算再下楼一趟的时候,忽然有人敲门。
“是赫尔里太太。”燕岁哑着嗓子,“她是我甲方,听说我生病了要来探望一下,我就给了她地址。”
“喔,我去开门。”
然而门一打开,景燃很难认同这是赫尔里太太,门外杵着一位金毛小伙,个头老高,和景燃差不多。
俩人对视了一眼。
即使语言不通,但不影响两位男性进行一些脑电波上的交流。
比如这个时候格兰·赫尔里肯定在想,你谁,为什么在amulet家里。
而景燃则是:没听说赫尔里太太是位跨性别人士。
局势一时间僵住了,景燃生的俊朗,眼窝深得恰好,衬得本就高挺的鼻梁更立体,下颌利落,薄唇凤眼,眼瞳和头发一样漆黑。
他就这么定定地站在门前,完全没有放人进来的意思,小楼房的门板弱不禁风,门框也窄,景燃在这一站,不让个位置,格兰还真进不来。
格兰呢,格兰得知燕岁重感冒,原本是母亲过来探望,他拦下了母亲换自己来。
“morning。”格兰决定先打招呼,以示友好。
“morning。”景燃心说包子买回来了,你来串门了。
“欸?格兰,怎么是你过来。”燕岁光着脚踩在地板上,“进来吧,赫尔里太太还好吗?”
燕岁见来的人是格兰,先询问了一下赫尔里太太。
格兰顺势挤进来,“她、她刚好来了一位买画的常客,所以我来了,我给你带了感冒药,和冰淇淋。”
小客厅瞬间更挤了。
景燃关上门,先去卧室里把拖鞋拿出来,“鞋穿上。”
接着看了眼冰淇淋,“感冒吃冰淇淋?这兄弟来探病还是索命?”
燕岁笑笑,“欧美人就这样,刚过来的时候我也无法理解……放冰箱去吧。”
燕岁穿上拖鞋,然后在已经迷了水蒸汽的袋子里分辨哪个包子是豆腐馅儿的,结果一咬,肉的。
“唔。”燕岁可怜兮兮地抬头望着景燃,委屈道,“肉的。”
景燃:“嚯,良心商家,第一口就让你咬着馅了。”
约莫是真的起烧了,神志不清,燕岁说:“是你的肉。”
他是想说,这肉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