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彦的面部表情在瞬间发出变化。
他的皮肤像是染血后又过水的纱布, 淅沥的血液从他的毛孔渗出,将那张俊美的容颜染得如同厉鬼般恐怖, 不, 他本就是厉鬼,狭长的眼睛含着冰封的冷意,仿佛余姣敢说个不字, 就会用那张猩红血口咬断她的脖颈、吮净她的血液, 要拉她一同坠入深渊。
目睹这幕的余姣,怕得牙关都在打颤, 她被周青彦以禁锢的姿态拥在胸膛, 脸颊贴着男人的唇, 听他用可怖的、威胁的话说:“不可以提别人的名字、尤其程禾!”
余姣觉得自己倒霉透顶,她原以为程禾最好的兄弟是周青彦,可现在听起来, 周青彦怎么对程禾有很大的敌意?像是两人有不共戴天之仇,念程禾的名字都是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他抽皮扒骨。
难不成她是因为程禾的关系, 才被周青彦缠住的?
那她多惨。
周青彦应该跟着时晚宁和刘静离开。
她只敢想, 是绝对不敢说出来的。
事实上,余姣刚开口就带着哭腔:“我不提、我跟他分手了......”
镜子里,男人拥着女人,手掌钳住纤细的脖颈, 像是把颤巍巍的猎物按在爪下,周青彦余光扫过,旋即愣住,另只手抹了把眉眼的“水液”, 掌心糊满血, 再看余姣怕得浑身发僵, 唇也白没血色,连忙松开手,徒劳解释:“余姣,你别怕......我只是、只是太激动。”
被放开的余姣立马缩到角落,警惕盯他,见他没有要伤害她的举动,悄悄地拿起台面的化妆镜,三步并作两步跑回卧室,将门重重关上。
虽然知道这道门根本挡不住周青彦,纯属心理安慰。
......
余姣是典型的小孩脾气,来得快去得快,听到厨房在准备晚饭的声音,她的惊惧立马被蛋炒饭的香味盖住,一面期待周青彦的厨艺,一面掀开化妆镜,躺床上观察自己的容貌。
到底是多年的感情,哪里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一面哀叹自己的初恋竟然以如此肮脏的形式结尾,一面又忍不住怀疑是否是自己的过错。
要是她当初懂事点、听话点、体贴点会不会就不是现在这个结果?
人总是对负面的信息过多关注,虽说夸奖的话语可以暂时盖住负面信息带来的伤害,可是出口的话像把利剑扎在她心口,岂是立马就能消除疤痕的?
时晚宁年轻漂亮,身材高挑,化着精致的妆容,举手投足都有种温婉的气质,越回想在公司见过她的场面,余姣的脑海越是不受控制地将自己和她进行比较。
余姣咬牙切齿。
镜子里的她,面色苍白,眼皮浮肿,唇瓣微微破皮,她用手摸了摸被咬破的痕迹,气得偷骂周青彦几句,正在这个时候,房间门突然打开。
余姣真想大喊句,进女孩子的房间要敲门。
但想到周青彦的形态,闭嘴不言。
周青彦将自己处理好,进门前再三确认身上没有血痕,余姣见他进来立马从床上爬起,扯过被子盖住自己,目光像兔子似的警惕,但看她的脸色,便知道肯定关在屋里闷闷不乐。
直接问她是不会和自己说的。
周青彦已经不再滴水,因此放心地坐在她的床上,刚落下,余姣的眼神就望过来,是那种含着不满却又不敢说话的憋屈的表情,周青彦失笑:“不让坐?”
当然不可以。
余姣抿唇:“没说不让呢。”
余姣不清楚他的目的是什么,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老老实实地缩进被子,屋内的气温过于低,她将被子扯到脖子底下,整个人都钻进被子里,只露出双乌黑的眼睛时不时地瞥他。
周青彦没在意她的小动作,自顾自地说:“她叫时晚宁,名字很好听......”
话音刚落,就听余姣那边传来咬牙切齿的声音,眼里含着的不满浓得都快要溢出来,连余姣都没意识到,她早已下意识将周青彦划分到自己的阵营,夸别人、尤其还是横插一脚的第三者,这样的行为跟程禾有什么区别?
他仿佛完全没有意识到余姣的不满,仍旧开口:“她是在我死后入职的,是程禾的助理,我生前的助理都是男生,是我个人的习惯,我记得程禾之前没有助理,怎么忽然安排时晚宁?还是说她的简历有过人之处......名牌大学毕业?在校经历突出?”
余姣听不下去,眼底仿佛燃着簇烈火,她掀开被子,爬到床边,跪坐在他面前,那两簇火瞬间变成汪汪的泪珠,带着点自卑、又带点愤怒地询问:“......你觉得她长得漂亮吗?”
咬咬唇,还是问出:“她比我好看?”
余姣没发现那些隐秘地缠绕在身体的黑气,在她躲进屋里自怨自艾时,那些黑气就守在她身边,无措地绕着她,企图将那些负面的情绪揪出来,它们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不自觉地聚拢成心脏的形状将她包裹。
就像是要把她装进胸腔、藏进心脏。
周青彦恍惚记起曾经令他辗转反侧的事情,属于恋人之间的小情趣,在被他撞见后,无形中化为利剑穿透他的心脏——
程禾抱着小猫似的余姣,不停地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