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西野，能不见就不见吧，毕竟谁也不想被揍得鼻青脸肿。
这事只有定下来才能让人安心，否则宋池星总觉得有人在默默注视自己，甚至连续梦到博野黎在梦里疯狂追着自己，边追边说着各种骇人的情话。
以至于这几天宋池星的精神萎靡不振，做什么事都兴致缺缺，也一直不敢睡觉，害怕博野黎再追着自己跑。
可是，不等宋池星出事，反倒是程奕先出了事。
“宋先生…”
宋池星看着家政阿姨支支吾吾的样子，强打起精神问道：“阿姨，有事吗？”
家政阿姨不敢正眼看宋池星，她眼皮眯得很紧，嘴角抿着，纠结地说：“程先生的病好像更严重了。”
宋池星：“？”
见宋池星疑惑，家政阿姨把宋池星带到了洗衣房，从藤木编制的洗衣篓里抽出一张床单。
床单上那抹干涩的红刺痛了宋池星的双眼。
他拎起床单，问家政阿姨：“阿姨，这是第几次了？”
家政阿姨见宋池星脸色不好，语气也跟着一轻：“第三次吧，我前天换床单的时候就有，对了，今天的衣服上也有。”
说完，重新扯出一个洗衣篓，从里面取出一件衣服，比起那边的一抹红，这次的是淅淅沥沥的一小片小片。
深浅不一的红重重叠叠晕染成一大片，宋池星的眼皮眨眨，语气沉了下去，他冷静地从洗衣篓里抽出那件染血的衣服，对阿姨说：“染血的衣服和床单阿姨你不用洗了，直接去买新的。”
家政阿姨欲言又止，多看了几眼宋池星，还是选择了沉默。
现在的宋先生显然带着怒气和心疼，她再多嘴也没用。
想起这几天程奕饭也不吃多少，几乎不运动，一直闭门不出，还时不时在餐桌上咳嗽两声。
宋池星急冲冲地敲门，像噼里啪啦的大雨点砸在程奕的房门上。
敲门的姿势一顿，他攥紧手里的衣服，一时想不起自己拿什么身份质问程奕。
门缓缓打开，程奕靠在门上，左手捂着嘴，声音很轻很轻，像是风一吹说出的话就会碎掉：“有事？”
宋池星的火气一下子达到了顶峰，他强硬地推开门，走进程奕的屋子。
屋子里是压得人喘不过气的药味，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外界的阳光，像一座牢笼。
明明上次来还不是这个样子。
宋池星独自坐在床边的沙发上，瞥见垃圾篓被团得严严实实的纸巾团，他把手里的衣服摔在地上，看着站在对面的程奕。
“两个选择，一去看医生，二你回你家去，我不伺候了。”
宋池星刚放下狠话，程奕的脸色又白了几分，仿佛涂了白漆的纸人。
只见程奕剧烈地咳嗽起来，宋池星眼睁睁地看着程奕把腰弯得很低很低，而他只能在一旁无力地看着。
鲜红的血从他的指缝里溢出，一滴一滴地砸在地板上，让宋池星一下子收起了火气，变得手足无措。
宋池星一改之前质问的姿势，起身把程奕扶到床上，方才咄咄逼人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叹了口气。
他替程奕做了决定：去医院。
哪怕会得到程家的报复，他也要去医院，这可是关乎人命的事情。
“我去打急救电话，你等着。”
程奕突然反手握住宋池星的手腕，冰凉的触感让宋池星一惊，这哪里是人鲜活温热的体温。
“去找杨树，他会来帮我。”
杨树？
宋池星根本没听过这个名字，轻轻皱起了眉头。
程奕缓缓吐着气，他继续握着宋池星的手腕，感受着宋池星跳得过快的脉搏，一点一点敲击着程奕的心。
他将宋池星的反应尽收眼底，不紧不慢地说道：“我的主治医生，他知道我的病情。”
“好。”宋池星这时候彻底软了下来，他从程奕的手机通讯录里找到了杨树的联系方式，去程奕房间的角落联系杨树。
而程奕躺在床上提了一口气，他捏着手机，看着宋池星压低声音说话的背影，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宋池星很好，他很好拿捏，很适合作为复仇计划的一枚棋子。
程奕垂眼说服自己，他不想和宋池星发生点乱七八糟的关系。
何况现在他需要宋池星将注意力从照片上转移。
再加上手机上那通四天前的来电，温柔的女声似乎还在耳畔回响，说着什么甜言蜜语。
既然关冬华按捺不住让关凌再次接近自己，那程奕很“乐意”让关凌来看看自己和宋池星的生活。
程奕又抬眼看了一眼宋池星，思绪平复下来，毕竟，他和宋池星相处的很愉快。
没有人看到程奕望向宋池星的眼神，像是在欣赏开在春天的第一枝花，略微带着喜意又让人平静。
哪怕程奕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眼神里是星星点点无法遮掩的喜欢，在眼底铺出粼粼水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