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药引端来。”
转眼间厢房内只剩慕迟,他仍站在原处,眉头紧蹙,他知她方才扯开衣襟是想赶走空净。
只是她的动作很拙劣,也很刺眼。
床榻上,乔绾看着紧闭的房门,许是方才呕出那口血的缘故,胸口的闷痛减弱了些许。
她“噗”地笑了一声:“什么大师,佛家不都说什么色即是空吗?”
说着,她吃力地坐起身,拿过一旁的琉璃盒子。
一股寒意瞬间沿着她的手掌涌入,却格外舒适,盒子内散发着雪莲花的幽幽寒香,吸入肺腑,原本的那股燥热也淡了许多。
就像……慕迟身上的温度与香气。
难怪乔恒从未有过胸口燥热不安的时候,难怪他每隔一段时日便要来此处。
原来是雪菩提的功劳,它能压制住体内的那股燥热。
“原来这就是雪菩提啊……”乔绾低声呢喃。
慕迟看向她,良久缓步走上前。
乔绾抬眸看向他,一挑眉:“如何?我就说我赢……”
慕迟的动作打断了她余下的话。
他伸手缓缓将她的衣襟整理好,挡住了露出的肌肤。
乔绾疑惑地眨了眨眼,低头看向自己的衣襟,继而像是看透他一般,得意洋洋地笑:“慕迟,你不高兴了?”
慕迟的眼底似有不解,而后垂头看去,动作一僵,下瞬猛地将手收了回来,脸色也变得阴沉。
他方才在做什么?
乔绾将闲杂人等打发了,他高兴还来不及,岂会在意她如何大胆孟浪的举动?
看着她唇角刺眼的笑,慕迟的眼底越发幽沉,像是被她玩弄了一般。
下瞬,慕迟微微俯身,手温柔落在她的发间。
乔绾的笑僵住了。
“的确不高兴,”慕迟垂眸,看着地上那滩血迹,嗓音温柔:“公主不是答应过我,你会无恙的吗?”尾音像是带着丝丝自责。
乔绾的瞳仁一颤,脸颊与耳垂变得滚烫,心口剧烈跳动着:“我,我现在也无事。”
慕迟看着她耳朵与脸颊染上的胭脂色,眯眼讽笑一声,心中顷刻好受了许多。
果然,这样才对。
是他在掌控着她。
乔绾感受着慕迟的手在自己的发间不断穿梭,发丝被随意地把玩着,脸颊越发烫人,抿紧了唇看着前方一言不发。
慕迟的神情与温柔的动作截然不同,他逐渐面无表情,目光落在乔绾的眉眼上。
他能看出她其实并不像她表现出的那般恣意轻松。
相反,她应该很难受,即便脸颊羞红,却依旧盖不住虚弱的煞白唇色,说话间总是不经意地痛得蹙眉,额头尽是冷汗,姿容狼狈。
他不知痛是什么滋味,但想到过往那些死在自己手中的人的哀嚎,应当是极痛苦的。
可她却好像半点不觉得痛苦。
甚至还敢做出这般骄纵蛮横的姿态,像只虚张声势的纸老虎。
为什么?
只是为了治好他的不痛之症,得到他不值一提的所谓“爱慕”吗?
“倚翠怎么还不来……”终是乔绾受不了发间穿行的手指,咳嗽一声问道。
话音刚落,寮房外便传来一阵脚步声。
慕迟的手一顿,徐徐收了回去,乔绾松了一口气。
倚翠手中端着紫檀色的膳盘走了进来,膳盘上放着一碗药,还有一碟晶莹剔透的蜜饯。
走得近了,乔绾才看清那碗汤药黑乎乎的,仍在冒着热气,远远便嗅到一股浓郁的苦涩药味。
“公主,”倚翠将膳盘放在矮几上,“奴婢嗅着这药引极苦,便找这里的师傅要了一碟蜜饯来。”
倚翠只知这件事是公主故意而为之,却不知是为了慕迟。
眼下也只当是公主在吃药,而公主一向惧苦。
乔绾笑了笑,任由倚翠将她扶坐起来,才道:“这里有慕迟就好了,一路上你都未曾阖眼,先回去歇着吧。”
倚翠看了一眼慕迟,轻轻地点了点头,转身悄声离去。
待到门外空寂无声,乔绾才慢悠悠地看了眼矮几上的汤药,瘪瘪嘴:“看起来就很苦,”说着庆幸道,“幸好不是我喝。”
慕迟看向她。
“快喝啊!”乔绾催促,“再不喝一会儿有人进来了。”
慕迟收回视线,望向那一碗汤药,良久拿起来,仰头一饮而尽。
放下药碗的瞬间,一枚蜜饯凑到他唇边。
慕迟眉头紧锁,心中翻涌起一阵排斥。
乔绾正拿着一枚蜜饯递在他嘴角,眼中带着几分不可思议:“你不觉苦?”
慕迟微抿唇,从小到大,吃药或是被喂毒,比这更难吃的都有过,倒是没人觉得他会怕苦。
“张嘴。”乔绾“命令”道。
慕迟沉沉地看着她,许久微微启唇。
乔绾将蜜饯塞到他口中,不忘问一句:“甜吗?”
慕迟没有应声,只强忍着反感咀嚼着蜜饯,肺腑似也被这股甜腻裹挟住了。
他还是个孩子时,太傅曾给他带过一块蜜饯。
那是他七年里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可当那些见风使舵的太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