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声音虚弱到极致, 如果不仔细听简直就像是濒死之人呢喃出的气音的欢迎,传到无色耳朵里,他只能吐出一句咬牙切齿的恨意:
“鹤!见!稚!久!”
“嗨咿!我在这里!”鹤见稚久立刻放大声音回应道。
他努力的举起手想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不过因为才从重症监护室里转移到普通病房, 又是实实在在被重伤过的脆皮,现在能拖着残破的病体从医院里悄悄跑出来已经是耗费了大量体力的行为了, 再和无色掐架是绝对会输的。
但是他却是有恃无恐, 一点都不怕被反杀。
“怎么样怎么样, 获得短暂胜利的感觉还不错吧——我跟你讲我超喜欢这种感觉的!”
“虽然让王担心我的安危这件事多少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啦, 但是你想要的我都给你准备过来了……你去看过没有,你想嫁祸的白银之王已经快要出现在所有人面前了!”
鹤见稚久絮絮叨叨, 声音虚弱又柔软。
他倚着路灯的壁杆把站立的力气都靠在上面节省力气,连呼吸都是轻轻地,生怕牵扯伤口;
此时他似乎是才从医院出来不久, 灰色的半长发蓬蓬乱,凌乱的发丝在灯光下几乎透明,称得小少年既可怜又温软。
特别是那双重病不愈缺少气色的脸看过来的时候,眼里的坚强和倔强像是雨后逐渐散去的乌云, 只需要阳光轻轻一拨就会摇摇晃晃地撒下最后的雨珠,然后消散殆尽。
可他还是很欢快的要去迎接对他来说过于灼热的阳光, 不喜欢像吸血鬼一样把苍白和胆怯藏在阴翳里。
“但是你再也没有机会看见了。”鹤见稚久的眼角眉梢都是夸张的笑容, 他眼里的嘲弄和嗤笑几乎要溢出来, 而就着这样睥睨目光的是对无色之王的尊称:
“我的盟友——我的王呀,对这样完全按照您计划来的结果, 您是否会感到高兴呢?”
他甚至还在期待着, 眼里闪烁着雀跃的光:
“那么高兴的同时也要夸夸我吗?”
一句话彻底点燃无色之王被臣民愚弄的怒火。
几乎是刹那间, 夜晚的城市上空爆发出一道及其刺眼的光, 但那不是哪个扰民的的家伙打开了聚光灯,而是能量波汇聚时释放的恐怖的光线,蕴含的力量在聚拢出一柄大剑。
那应该是柄漂亮至极的剑,它应该有着美丽且冷冽的棱角,曲线流畅光华璀璨,弧光在锋刃上划过,又静谧的陪伴剑一起悬浮在高空上。
应该是这样的,毕竟上一任无色之王三轮一言才去世不久,这一任无色之王继任也没有多长时间。
新王的剑应该美丽且崭新。
应该是这样的。
鹤见稚久目睹达摩克利斯之剑现身,嘴角勾起笑容,将疯狂藏入心底,声音虚弱得自己都要听不清:
“你生气了,太好了。”
就像他们一起登上天空帝国号那天一样,在恐惧与愤怒当中炸响毁灭石板改变世界的第一步。
改变世界需要足够的能力,无色有他的第七王权者权能,比水流能以一敌三不落下风,可是鹤见稚久没有,他从诞生开始发到他手上的就是一堆散牌。
所以鹤见稚久需要一颗‘炸弹’,不需要多复杂,物理意义上的就可以了。
因为在改变世界之前,他还有一些疑惑要问德累斯顿石板。
“疯子!”
无色发出歇斯底里的怒吼,“真不知道吠舞罗的人看见你这幅样子会是什么表情,想想他们喜爱的朋友暗地里却是计划着恶毒的谋算……哈哈,你说,他们会不会觉得当初把你从地狱里救出来是一件错事?”
他看向表情在一瞬间变得冷冽起来的少年,肆意妄为地揭露对方愈合了多年的痂:
“毕竟你的非权外者效果可不是什么实验后遗症造成的。”
话音刚落,刺鼻硝烟味就从无色躯体的脸颊边擦过,高速划过的子弹在他脸上留下一道重重的血痕。
焦断的发丝纷纷扬扬落下。
“闭嘴。”
鹤见稚久举着枪,黑洞洞的枪口还散着硝烟的烟雾。
可无色不会闭嘴,因为他认为鹤见稚久要杀了他,正如那天他不顾暴露的风险跑去要杀了鹤见稚久一样。
他们或许不是最了解对方的,但一定是最想杀了对方的一对王与臣。
“还说我的计划?那是你的顺其自然吧鹤见稚久;”无色之王却猖狂的笑起来,嘴脸变得极为尖锐,就像濒死之人的最后复仇,一定要扒开对方最不想提及的伤疤才能解恨:
“你憎恨王权者,更憎恨让你跌入地狱的德累斯顿石板。鹤见稚久,你究竟是因为想改变和你一样的弱者的命运,还是你已经变成了被给予世间一切恶意之后堕落成了只剩下仇恨的蝼蚁?”
“出生在满是淤泥看不见光谷底的你,想必每个午夜梦回的时候都会因为愧对吠舞罗的人而惊醒吧?”
“鹤见稚久啊鹤见稚久,你最后,会不会为了你的理念而杀死他们呢?”
会吗?
会杀死给予自己生命中第一簇温暖的红色,会杀死在迷惘中接纳自己与众不同的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