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一个理由?”
鹤见稚久哈出一口气。
五条悟做事一向是秉承着‘我乐意我想干什么干什么’的原则, 夏油杰不一样,他在乎正义,在乎动机, 这是维系他正义凛然思想的必要。
和他走在同一条路上的另一个人却中途背叛, 夏油杰会动摇是必然的。
“我不想骗你, 杰。”
“实在要说的话, 大部分是因为我的术式比较特别。”
鹤见稚久灰色的发丝杂乱,眼睛却非常明亮。
“咒力是由负面情绪中提取的,这一点杰知道吧?”
夏油杰沉默地点头。
“就像杰吸收咒灵的时候会尝到难以言喻的味道一样,我也会为我的术式付出代价。”
鹤见稚久停都不停, 一点悬念也不空,“那些产生咒力的全部负面情绪都会在我的脑子里过一遍,悲伤、痛苦、恐惧、惊吓, 如同家常便饭一样, 我见过无数人心底深藏的恶意。”
“或许是术式原因, 连平日里普通人身上散发的微弱咒力我也能分析出那些源自什么,是对身边的人的咒骂还是心有不甘的愤怒我都看得出来, 以便于更好的提取咒力。”
“我的世界里只有恶, 数之不尽, 源源不断。”
“如果你要问我从什么时候开始恐惧人类, 那么我的回答是从最开始。”鹤见稚久靠着贴满符纸的墙, 他故作轻松地说道, “所以不要自责啦, 这是我自己的问题。”
“我这样的人,恐怕只有在奔向死亡的路上, 才能酝酿活着的光。”
“那你之前说的事情呢, 那是真的吧?”夏油杰紧追不舍。
“………对, 是真的。”
鹤见稚久呼吸停滞了一下,他有些懊恼把这件事告诉了夏油杰。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已经不信任人类了。”
普通人对未知的恶意和迁怒,愚昧的告诉前往执行任务四级咒术师那些无辜的人是罪魁祸首。
拥有咒术天赋的受害者在笼子里嘶吼,叫嚷着最难听的话要杀了那些害过他的人。
当时鹤见稚久就站在中间,迎着门口打进来的唯一一束光,这次的考官就在那里冷漠地看着。
弱者、强者。
普通人、咒术师。
没什么区别,都一样是会产生负面情绪的垃圾。
“我学不来像杰一样是个纯善的好人,那就干脆彻底一点成为一个纯恶的坏人。”
灰发少年宛如向佛祖倾诉内心的恶鬼,虔诚又真实。
“只有这样才不会为‘正确’去痛苦和纠结,只需要一味地付出就好。”
鹤见稚久说,“所以我杀人了,无论是普通人还是咒术师我都没有手软,我是敌人,已经被判为诅咒师了,杰。”
“不要和悟想着救我,我没有苦衷,没有怨言,一切行为都是出自自我,有违人理、背离公义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是我先做出背叛的,恨我就在这里杀了我。”
鹤见稚久看着夏油杰攥紧的拳头,索性闭上眼睛把性命交给别人做选择。
下得去手吗?
下不去手。
认识十来年,在鹤见稚久皮上天的性格下,夏油杰很少动手教训,最多的是说教,最严重的是批评。
他一直自诩强者保护着少年意气的鹤见稚久,相比五条悟直接宣布他罩着鹤见稚久的直白性子,夏油杰更多的是平日里的纵容和配合。
是友人之上恋人未满的挚友,怎么可能下得去手。
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处死。
“……我做不到。”
夏油杰从喉腔发出悲鸣,迷惘得找不到路。
这是他的挚友,从幼稚园就认识,嬉笑打闹十多年的挚友。
除了人还活着,这样和阴阳两隔有什么区别。
鹤见稚久说他不是被迫的,他是自愿的。
但是这样的正论还值得他坚持下去吗?
“那就回去吧,杰。”
…
“你就这么回来了?!”五条悟听完从椅子上跳起来。
“稚久拒绝我们的救助。”
“他说拒绝就拒绝?”五条悟怒气冲冲,“你们两个一样不可理喻——你真的要看着他被处刑吗!”
夏油杰摇摇头,他说,“我们很强,悟。”
“但是我们还没强大到无视规则和别人的意愿强加改变,我们能做到的仅仅是那些准备好接受别人救助的人。”
鹤见稚久不是。
他宁可在深渊之上走钢丝也拒绝回头。
“……”
良久,白发少年才开口,“处刑现场会有很多咒术师,单一级特一级加起来超过十人人。”
这是良莠不齐的日本咒术界最快能聚集到最多的人数,加上其他等级的也有百来人了。
更别提御三家全部到场,更有源源不断的高阶咒术师因为昏迷不醒的天内理子而来。
“人数太多了,稚久就算是有想跑的机会都没有。”
他们下不去手,就会被迫避嫌。
…
行刑地点暂定是高专的操场,场地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