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盯着他,道:“这就对了,无论何时,你都要记得这个,可别关玮还没招认,你便自乱阵脚。”
二皇子定了定神,但仍然有些不放心,道:“母后,那关玮已经进了刑部大牢,万一他熬不住刑罚,会不会……”
皇后笑了笑,道:“放心,他看着文弱,但实则是个硬骨头,不然,母后也不会在那么多寒门举子中,选中他。”
二皇子有些疑惑地看着皇后,问道:“母后,此话怎讲?”
皇后幽声道:“皇儿可知,这世上有一种人,出身微贱,但心比天高?”
二皇子无声地看着皇后,等待她的下文。
皇后继续道:“这关玮,自幼家境贫寒,穷苦怕了,他一心读书,不为其他,就是为了能出人头地,让父母过上体面的日子。”
“他原本可以做一个纯臣,辅佐你父皇,步步为营。但本宫看出了他的心思,便给了他捷径,果不其然,他便入了世家阵营。”
“他的软肋,便是自己的父母。”皇后无甚情绪,开口道:“当初,他能为了父母,抛却自己的信仰,如今,只要父母的命捏在本宫手上,想必那关玮,为了他们的安危,也能扛下一切。”
二皇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母后说得对,那关玮在殿上,确实没有多说什么。”
皇后侧目,看向二皇子,道:“今日在殿上,你也太过冲动了,你父皇要动关玮,已经是板上钉钉之事,你出面阻拦,只会让他抓到把柄,借机将我们母子牵扯进去,下一次,万不可这般鲁莽了。”
二皇子听了,面上也不大好看,忍不住道:“今日老三咄咄逼人,儿臣是被气昏了头,才会出言为关玮辩解……”
“若是因为老三,母后就更要说你了。”皇后冷然道:“那老三不过是宁妃那个贱人生的,也配让你放在眼里?记住,你挑选什么样的对手,自己就是什么样的人,不是所有的人,都配当你的对手,记住了么?”
二皇子眉眼微动,忙道:“母后提醒得是,儿臣记下了!”
二皇子走后,皇后放下了手中的剪刀。
这一把剪刀,是由纯金打造的,边缘光滑,造型圆润,用着很是趁手。
而桌上、地上,已经掉落了不少被剪下的花枝,一片狼藉。
孙嬷嬷走上前来,适时递上了净手的温水。
皇后将一双手浸入手中。
孙嬷嬷低沉道:“皇后娘娘,奴婢为您取了香膏来,您泡完热水后,便护一护双手罢。”
皇后淡淡“嗯”了一声,道:“你派人同皇儿身旁的人说一声,最近别老让他出去,若是要行什么冲动之事,务必要拦着些,及时报给本宫。”
孙嬷嬷道:“是,娘娘放心,奴婢会办妥的。”
说罢,孙嬷嬷一面帮皇后擦手,一面道:“二皇子毕竟年轻,许多事还未经历,自然有些急躁,您也要放宽心才好。”
皇后揉了揉眉心,道:“若是炼儿还在,本宫也不至于这般忧心。”
李炼是皇后的嫡长子,自幼聪明伶俐,天赋异禀,就连与她貌合神离的宣帝,也对那个孩子宠爱有加。
可惜,李炼还未长到十岁,便因故夭折了,帝后的情分,也因为这件事,走到了尽头。
孙嬷嬷也有些可惜,道:“当真是天妒英才,大殿下若是得以长成,必然是娘娘和方家最好的助力。”
皇后眸中闪了闪,道:“是天妒还是人妒,你我心知肚明。”
孙嬷嬷动了动唇,却不知如何接话了。
皇后不想再多说,问道:“三公主回宫了么?”
孙嬷嬷正要开口,却听得外面响起了叩门声。
孙嬷嬷走到殿前开门,一见是三公主,便露出笑意,“公主回来了,方才皇后娘娘还念叨您呢。”
三公主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便入了皇后寝殿。
皇后刚刚净完了手,一抬眸,便见到了三公主沉郁的面色。
“这是怎么了?”皇后知道自己女儿的脾性,所有的情绪都喜欢写在脸上,让人一看便知。
三公主不说话,一旁的宫女适时答道:“回皇后娘娘,公主殿下今夜,见到顾大人与顾夫人了。”
皇后顿了一瞬,孙嬷嬷提醒道:“就是三公主之前瞧上的那位,后来被陛下送去了江南,这次帮着三殿下立了功,重新入京了。”
皇后想了起来,便道:“不过是个没有背景的寒门之子,被人拿着当刀使的,有什么值得你喜欢?”
“母后,顾青昀不但是状元之才,之前还救过女儿的性命!”三公主嘟囔道:“他就应该是我的人,怎能去娶一个粗鄙的商贾之女?满身铜臭,叫人厌烦。”
皇后听罢,便道:“此人下了江南,还能再回京觐见,只怕并不简单,若他是你父皇看中的人,你最好离他远些。”
皇后之前派人查过顾青昀,但得到的结果是,此人无父无母,流落京城之后,便在一间乡野书院读书,后考取了功名。
这般简单的身世,却让皇后更加起疑了。
皇后知道,自己的女儿看起来娇蛮,但实则没什么城府,若是顾青昀当真图谋不轨,只怕会害了三公主与坤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