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什么意思,耐心问了小半天,终于听明白了。
她不信邪,抛下笔墨带着谨儿去玩耍,在他玩得细发汗湿时擒住他,给他念了一小段书,就见前一刻还活蹦乱跳的孩子,很快,上下眼皮打起了架。
“……”
虞秋沉默,然后惊叫:“陛下!阿珩!好哥哥!快来看看你儿子——”
云珩想着虞秋反应慢,不会这么快发觉异样,可是出乎意料的,谨儿主动与她说了。
他倒是有几个掰正的法子,怕虞秋说他心狠,压着没说,看虞秋心神恍惚,知晓她一心想着教出一个能接任江山的好儿子,安慰道:“谨儿还是聪明的,犯困都能记住你给他念了什么,不碍事的。”
虞秋沉浸在震撼与悲伤中,没有动静。云珩琢磨了下,试着道:“不然就再生一个,重新教。”
这句话让虞秋苏醒,她转头怒瞪云珩一眼,道:“你这就要放弃儿子了?有你这样做父亲的吗!”
谨儿的怪异全部归功于他们云家不正常的血脉,云珩理亏,由着她责怪,等她冷静些,哄道:“谨儿还小,正是贪玩的年纪,等他再大些,多几个玩伴,看别的孩子都会念书认字了,一定也是愿意学的。”
虞秋横了他一眼,根本不信他的话。
所幸虞秋早有准备,事情与她所想是有些偏差,但是好歹儿子奇怪的地方不会于他人有碍,不会危害别人性命,该知足的。
虞秋重新打起精神,还是那句话,云珩她都能驯服,还能驯不了一个小娃娃吗!
不过在此之前,她要做好充足的准备。
“你家祖上,可有不识字的?”
云珩被问黑了脸,普通百姓尚且认识几个字,堂堂皇室,岂能有目不识丁的?
“有没有啊?”虞秋不满地催促。
“没有。”
“你确定吗?”虞秋追问,“那种只认识几个字的可不算识字,要能读下整篇、会写文章的才能算。”
云珩:“确定。”
虞秋捧着脸沉思,他们家没出过不识字的,连个考据的范例都找不着,只能她一点点摸索着给谨儿纠正了。谨儿将来是要做皇帝的,不识字的皇帝,会遗臭万年,被刻在羞耻柱上遭人耻笑的。
绝对不行,必须要改掉他那毛病。
虞秋放轻松,洗漱后上了榻,双臂撑在云珩胸口,认真问起:“你家祖先们的坏毛病都是生下来就有的吗?”
云珩冷眼反问:“我生下来就喜欢杀人吗?”
虞秋拍打了他一下,“你明知道我在问什么。”
她问的是云家人都是几岁出现怪异的。云珩不清楚先祖的情况,他自己是半大时候亲手杀了个太监,那时起喜欢上利刃刺穿皮肉与血液冲破经脉溅射开的感觉。
云珀的,他不清楚,只能估算,大约也是少时出现的。云璃可以确定,还不会走路就有征兆,一天能张开手让人给他擦手数十次。
“云琼是最晚的。”云珩道,“约是十五岁前后出现的。”
“真是千奇百怪。”虞秋感慨一声,长长舒了口气,重重地往下一趴,扯上寝被大睡过去。
这日之后,虞秋把念书、教握笔的事全都放下,一心扑在纠正谨儿的坏毛病上。
时常看见她与四岁娃娃面对面,左手持书,右手托着谨儿沉甸甸、肉嘟嘟的下巴。
念着念着,感觉右手一沉,虞秋赶紧放下书,双手捧住谨儿的肉脸蛋,呼唤道:“谨儿醒醒,不困的,不能睡……”
“看看我,看着母后……”虞秋眼睛睁得圆滚滚,哄道,“听话,学着我这样,睁大眼睛,过几日母后带你找小蛛玩,好不好?”
谨儿眼皮子重如泰山的,勉强掀起,可是虞秋一开始拿起书继续念,他眼皮子就重新往下沉。
某一日,云珩看着他俩这样,相似的两双眼睛,一双水灵灵如黑色琉璃,一双睡眼朦胧,眼皮半耷拉着。
听着虞秋耐性十足的温和哄逗声,他没忍住笑了起来。
然后就被赶了出去。
云珩负手前往偏殿批阅奏折,回忆着方才的景象,觉得有趣极了,让谨儿做史上第一个不识字的皇帝,倒也不错。
遗憾的是虞秋绝对不会答应。
虞秋还不知道谨儿一听政事就发困呢,知道了,她怕是要崩溃。
云珩心中想着,读书写字犯困足够让阿秋苦恼的了,政事这方面,该他这做爹的来匡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