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上不还好好的吗?”萧玉烽嘀咕着,“还查我课业把我训斥了一顿。”
萧夫人一巴掌拍在他胳膊上,嗔怪道:“你再用功些读书,他不就不训你了吗?再说了,你外祖父教训你就得受着,哪那么多话要说。”
“哎哎,是,记得了!”萧玉烽借着作揖认错的动作往后退,离了萧夫人,一个闪身蹿了出去,只余声音回荡着,“姐姐,外面等你!”
“这孩子……”萧夫人无奈摇头,转向萧青凝,理着她额边碎发叮嘱道,“娘得准备将军府的寿礼就不一起去了,青凝你细致些,仔细给你外祖父挑挑。”
萧夫人晨时送父亲与丈夫出门时,瞧见父亲双目泛红,问了下人才知道,萧家外祖父三更天就醒了,房里的灯亮到天明,后半夜几乎是没睡的。
趁着人不在府中,她特意跟萧青凝姐弟俩说一声,让做小辈的去买些有助睡眠的江珠,回头放在老人家枕下,好让他安心入睡,也是尽孝心哄老人家高兴。
萧青凝点头,声音放轻,问:“是不是又梦见姨母了?”
萧夫人手指一颤,顺着她面颊往下,捋着她垂至胸前的青丝,没有说话。
“既然舍不得,那做什么要屡次将人赶出去?明明只要他肯说一句软话……”
“大人的事你别管。”萧夫人打断她,将她往门口推去,“行了,快去吧,顺道给你爹也挑一套玛瑙杯盏……”
将人送出去后,萧夫人倚门望着马车驶离,半晌,转身回府,朝着西面走去。
那边有一个十多年未打开过的庭院,门锁常年未动已生了绿色铜锈。少时姐妹俩一起种下的枣树长得枝叶繁茂,有一支探了出来,上面沾满黄绿色的枣花。
年年岁岁花相似,可惜曾经的人早已不在了。
萧青凝也在想着亡故的人,她从小就知道自己有个离家的姨母,长得很美,还有一个继承了她柔美长相的女儿,名叫虞秋。
虞秋不知道两人谁更年长,萧青凝却是知道的。
那年年关,落雪纷纷,虞家夫妻俩带着年幼的虞秋前来拜访,被拒之门外。
萧青凝知晓了,躲在大门后偷看,听见只到虞夫人腰间那么高的虞秋仰着脸喊冷。
“天冷了就是要过年了,年后上元节就是你生辰啦,到时候娘给你做花灯、给你买糖人好不好呀?”萧青凝看见虞行束将虞秋抱起,虞夫人理着她的斗篷这么与她说道。
虞秋是上元节降生的,而她与萧玉烽生在小年夜,差了正好半个月。
萧青凝想着她比自己还小一点呢,难怪不耐寒,想喊他们进来取暖,但是外祖父说过,不许理会他们,不听话是要挨罚的。
她不想挨罚,于是喊来了萧玉烽,让他把人喊进来。
萧玉烽唯姐姐的话是从,推开府门大大咧咧跑过去,虞行束见人出来了,忙放下虞秋站正了,可萧玉烽跑到跟前话未出口,一把将虞秋推倒。
鲜血从虞秋头上流下,染红了府门前的石狮,也染红了地上的积雪。
虞家几人慌慌张张去了医馆。
后来积雪融化,门口的血迹消失无痕,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等萧青凝再见到虞秋,已经是数年后了,虞夫人早已不在,而虞秋容貌更加出众,与身边的小姐妹说说笑笑,并不认得她。
“说过许多遍了,我不是有意的,我真的是脚滑了没停住。”每每说到这事,萧玉烽都气急败坏地反复解释。
萧青凝不吭声,任凭他二人如何解释,雪地路滑、当时年纪小等等,什么借口都好,既定的事实都已无法改变:六岁的虞秋险些死在他们府门前。
“行吧,你再去见虞秋我帮你打掩护,全推到我身上好了,我也不差那点儿骂。”萧玉烽自暴自弃道。
萧青凝瞥他一眼,没有搭理他。
萧玉烽又开口:“上回失约的事她兴许不是有意的,再说她名声都变差了,你还愿意理她,她一定巴不得早些与你处成好姐妹。”
萧青凝摇头,不介意虞秋名声差的可不止她一个,还有余氏兄妹俩呢,那才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比她这没见过几面的表姐亲近多了。
况且人家之间不曾隔了满地的鲜血。
很快到了玉石铺子,明明出生不差半盏茶的时间,做弟弟的就是天生畏惧姐姐,萧玉烽老老实实扶着人下来。
两人才被管事的领进去,身后就响起轻浮的公鸭嗓子:“萧公子,咱们可真是有缘啊。”
姐弟俩对视一眼,萧青凝转身,萧玉烽借着转身的动作麻利地绕到萧青凝侧后方去,两人一起行礼:“五殿下,这么巧。”
皇家几位皇子,除了云珩、云珀,其余几个都很不成气候,尤其这位,在一众世家公子眼中简直是臭名昭著。
云琅唰地展开折扇,他眉头描了很重的黛青粉,颊上点了胭脂,嘴唇红艳艳的,瞧着俊俏可人,就是眼神不正派,滴溜溜地在萧玉烽脸上打转。
萧玉烽被看得头皮发麻,不着痕迹地往萧青凝身后挪了挪。
“可不就是这么巧。”云琅越走越近,到了两人跟前,折扇朝周围博古架一扫,收回时飒的一声合起拍在掌心,豪气道,“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