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太子一闭眼,就有女鬼入梦纠缠,已经半月有余,夜夜如此!”
“还是个白衣女鬼,鹰鼻鹞眼,青面獠牙,徒手能捏碎人的头盖骨!只手就能将人开膛破肚!”
“还喜欢吃人眼珠子,比话本里的恶鬼更可怕!”
“夜夜如此,连个安稳觉都睡不好,难怪太子越来越憔悴了。”
听到这里,虞秋再也忍不住了,隐着心中不忿问:“他哪里憔悴了?”
整日睡不好,噩梦缠身被人掐脖子的人明明是她虞秋!
丫鬟道:“上回咱们见太子时,他瞧着是好的,可那都是装出来的,太子那样白玉无瑕的人,最重规矩了,在外不能有失仪态。”
虞秋心中恼火,问:“你怎么知道他是装的?”
“外边都这么说,今早太子府的人还请了太医和相士过去,若不是太子实在撑不住病倒了,这事还传不开呢。”
另一个丫鬟也说:“太子是怕传开了扰乱民心,才一直瞒着的。”
“会是谁要谋害太子啊?”
这话就不是她们能谈论的了,大点的丫鬟忙将人止住。几个丫鬟缩了缩脖子,转移了话题。
虞秋身心具乏,拒绝丫鬟递来的胭脂,看向铜镜中的自己,鹰鼻鹞眼?青面獠牙?
她再低头看自己的双手,从未干过粗活的两只手柔滑白嫩,怎么捏碎人的头盖骨?云珩捏碎她的还差不多!
前一日梦里云珩心平气和,两人边下棋边说话,拢共也没说几句,虞秋却感觉自己像是被掏空了。
再怎么看,都该是她比云珩憔悴才对!
虞秋有气无力道:“我要再歇会儿,你们先出去。”
虞秋原本打算等虞行束忙过了这段时日,就将入梦的事告诉他的,现在犹豫起来。多一个人知晓就多一份危险,若是爹爹护女心切,哪一日在人前说漏了嘴呢?
不能和别人说,虞秋就自己思量昨夜梦中的事,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可具体是怎么不对,她又想不出。
纠结半晌,想起丫鬟说的话本子,索性把自己与云珩的事掐头去尾,编成了个仙人与书生的故事,让人递给萧青凝。
萧青凝说不许她再递信,可还是回了她,先是批她只知道看闲书,再道:“仙人危。”
仙人便是故事中代指虞秋的那一个,虞秋大惊,却见信中空空,为什么危,萧青凝并未写上去。
虞秋惊慌,忙再差人送信细问,这次只得了四个字:多读多想。
虞秋倒是愿意读和想,可是没有这样的书啊!
她焦躁不安,让人送信约萧青凝面谈。
这厢收整好,刚踏出院门,看见葛齐迎面走来。虞秋脚步顿住,硬生生压住扭头回屋的冲动。
葛齐是专门保护她的,只要外出,必跟着。前世之所以会欠了余延宗救命之恩,就是因为葛齐护送嬷嬷回乡下去,暂时离了虞秋。
显然他已知晓虞秋外出的目的,自觉地准备随行。
府中下人拿他做半个主子看待,什么事都不瞒他,知晓才是正常的。想到这里,虞秋心中一沉,几乎喘不过气来。
强挤出笑来,虞秋视线擦着他手臂掠过,落在他身后的竹叶上,“你连日辛苦才回来,先在府中歇着,不用跟着我了。”
停了一瞬,轻声喊道,“齐叔。”
葛齐已从丫鬟口中得知三皇子的事,把虞秋的异常全归到那事上,回道:“这点儿路程哪里算辛苦。你今日是要去见萧家的人,我还是跟着吧。”
这话两人都懂,毕竟他能到虞家来就是因为萧玉烽推的那一下。
“那都是十年前的事了。”
葛齐欣慰地笑起,“是,转眼快十年了,小姐都长大了。”
刚下过雨的庭院泛着青草的味道,竹叶上的露珠被风一吹,接连滚落地上。虞秋看着一滴露珠被风斜斜吹到葛齐衣袖上,留下一道略深的痕迹。
她轻咬了下嘴唇,抬起头看葛齐,认真问:“齐叔,你有想过离开吗?”
葛齐被她问得愣住,很快反应过来,“去哪儿?”
“天地之大,哪里都可以。”
“天地之大,我无处可去。”说完这句,葛齐又笑了一下,“小姐可是觉得我烦了?”
虞秋脸上挤出难看的笑,“是有些,你总跟着,我想与人说些姑娘家的悄悄话都不成。”
葛齐顿时哭笑不得,无奈道:“我又不一直跟那么近,好了,待会儿你们说话我离远些,只让丫鬟守着你。”
虞秋点头,带着人继续往外。
不急不急,还有时间,慢慢来。她在心中这么安慰自己。
她运气向来不好,今日尤其差,刚要踏出府门,一辆挂着余府牌子的马车停下。余延宗跳下来,扬起笑道:“阿秋,你这是要去哪儿?身子完全好了吗?”
虞秋望着他,脑内轰然,前世听见的话再次萦绕在脑中。
“阿秋,那药只是让你疼一疼,不会要了你的命,你听话,把东西放到太子的膳食里……只要你按我说的做,我一定在毒发之前把解药给你送来,你信我,我不会让你死。”
“当日若不是我,你早该坠落崖底死无全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