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苗族嬢嬢苗姓姓金, 早些年她家长辈为了出门办事、办O证件方便全家改了汉姓后也姓金,全名叫做金秀春。
金秀春的夫家曾跟人合伙跑中短途客运生意,攒了些钱, 两千年初就在乡上盖起了四层高的小楼房, 朝马路的一面贴了瓷砖, 楼顶用栅栏围了个小花园, 算是乡里比较宽裕、日子也过得比较讲究的人家。
季思情流露出少许对吕家的好奇,金秀春就把两人领到她家楼顶,把吕家指给他们看。
比金秀春家的四层小楼阔气、排场得多的吕家是一座围着围墙的大院子, 院子里有三栋小楼、呈凹字型分布, 院子里隐约能看到有人走动,院门前停着几辆小车,大门下面挂的白灯笼还没有收起,显然在不久前刚办过白事。
金秀春嫁到乡上三十多年, 跟吕家也结过怨, 嫌弃地道:“咯, 别人家快过年了都是热闹的时候,哪家都有个客人进出,就这个吕家,哪个不说造孽太大着报应了, 大过年的冷僻秋烟(方言, 冷冷清清之意)的, 都不得哪个敢去他家耍,免得沾到晦气。”
季思情与老魏对了个眼神,顺着金秀春的话往下说:“看着是挺冷清, 吕家的年轻辈没回来过年?”
“哪点哦(谁说的哦), 早回来了, 他家大户人家嘛,一到过年都隆重得很,外头读书的、打工的、搬到市里头去嘞,一过腊月(农历十二月)都要回来祭祖。”金秀春鄙夷地道,“乡头哪家都没得他家人丁多,哪家都不得他家排场大,现如今政府管得凶,敢耍横就要抓人,不趁着过年的时候显摆下他家有好(多么)人多势众,乡头人哪个还晓得要怕他家?”
季思情了然点头。
她老妈是村里长大的,她小时候没少到老妈这边乡下亲戚家玩,乡下的“人情世故”,她多少还是懂一些的。
若是在城镇中生活,哪怕是不入流的十八线小城市或是小镇上,一个家庭的人丁多寡也并不会影响这个家庭在当地的“社会地位”——城市和小镇的居民还是更看重这个家庭里的成员有没有本事、会不会赚钱、为人好不好;人丁单薄的人家要是出了一两个有本事的能人,也能获得周围邻居的尊重。
像是季思情长大的清源镇,没能生出男丁让季爸爸和她老妈王金花被人说了十几年的难听话,但在镇上人晓得她在城里站住了脚跟、还成了公家人后,她老妈在镇上耳朵都清净了很多。
但若是在乡下的话……人丁单薄的三口之家,夫妻两个再能干、闺女再有本事,在旁人眼里也属于“绝户”;别说什么“社会地位”了,不明刀明枪地来吃绝户就算是讲情分、给面子了。
季思情还记得当年来踹她老妈粉面摊子的吕家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乌泱泱的一大堆;这么一大家子人里面不出狠人旁人都要让三分,再有那么几个心黑手狠的,那真是随随便便就成地方一霸。
离着二百多米远的距离,季思情和老魏暂时还看不出那家家里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又跟金秀春聊了会儿、打听了下吕家的大致的家庭成员结构,两人便辞别了这个热情的苗族嬢嬢。
辞行前,季思情委婉地告诉金秀春她会和单位同事在这附近办个一两天的事,稍后可能还会来打搅请教。
从金秀春家里出来,老魏和季思情开着车把鸡场乡的几条村级公路都开了一遍,重点围绕着吕家大院观察了两圈。
观察下来的结果是,两人都没发现较为明显的异常,没有见到游荡的鬼魂、作祟的黑雾,也没感觉到乡里的灵气有什么不对。
两人不再耽搁时间,开车出去跟专案组汇合。
在专案组开来的指挥车里与负责专办此案的刑侦专家和带队的刘队长汇报过观察情况,两边商量了下,决定正面出击:以调查意外失联的市民苗代芬的借口直接与吕家人接触,看能不能有所收获。
吕家父子俩在七天内相继过世本身就比较离奇,孙辈吕燕萍与四名陌生乘客同步下车的诡异现象更是疑点重重;如果这两件事儿是有联系的、且确实存在什么东西在搞鬼,那么这个搞鬼的玩意儿所针对的目标,很可能跟吕家人脱不开干系。
四点四十分,刘队以协查失联人员的名义联系上了鸡场乡派出所。
四点四十八分,在鸡场乡派出所的两名民警引领下,由十六名专案组成员和两名七部外勤组成的办案车队开进了鸡场乡,停在了吕家大院门前。
浩浩荡荡的警车惊动了整个鸡场乡,即使天气寒冷,也有不少乡人走出家门、站到路边来,好奇地朝车队方向张望。
也不知道是吕家“积威甚重”、还是本地人嫌弃他家晦气,看热闹的乡民大多都远远观望,放寒假的熊孩子们想凑过来也多数被家里人拉住。
市局刑侦专家、刘队、老魏和季思情都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不过众人并未表现出来,在熟悉本地情况的鸡场乡派出所民警引领下进入吕家,见到了吕家人。
这家人在现代南方来说确实能算是个大家族了,从屋里出到院子里来迎接客人的成年男丁就有十来个,呈凹字型排列的三栋小楼里还有不少人站在门口、窗边朝外张望。
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