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而他有手有脚,也算认识几个字,肯定能养活自己。
容见没想太多,他被自由冲昏了头脑,跳下了车。
在明野身边的时候,没有任何人敢对容见提出异议,他是很特别的人,连明野都要征求他的意见,为他梳理头发。但是一旦离开明野,很多事,很多问题,这个世界真实而残酷的一面展现在容见面前。
他没有户籍证明,也没有在这个世界生活过,站在人群中也显得格格不入。
容见还没有意识到这一切,直到他被人叫住。
上京是都城,守卫很严,没有那么容易进出。
城门守卫的头领问了几句,容见一问三不知,又交不出户籍证明,实在很可疑。
容见想着不会出师未捷身先死,他要是被抓进监狱,明野应该会来捞自己吧。
那人却往前靠了几步,压低了嗓音,用很轻佻的语气道:“你是从哪个楼里偷跑出来的?”
容见没有束发,穿着的布料很好,又过分单薄了些,这些在明野面前很寻常的事,却会令有心人误会。
那人想要握住容见的手,容见躲开了,他的神色难看起来,像是想给这个不识好歹的阶下囚一个教训。
“容见,过来。”
容见愣在原处,而那个守卫也没有反应过来,他转过身,明野穿着简单,是一身雪白道袍,他不认识,但是身旁站着很恭敬的京府伊。
得罪大人物了。
明野没有等在原处,朝容见走了过去,握住了他的手,在这样的大庭广众之下,明野没有表现出来生气,仿佛容见的逃跑只是一件小事,他愿意忽略那些,低声说:“下次别乱跑了。”
但容见看得出他没有不在意,明野只是没说出口。
回去的路上,明野一直握着容见的手,没有松开,他随意地说:“如果要跑,至少要做好准备,这么笨,怎么跑得掉?”
明野说的是真心话,似乎是认真提出这样的建议。
容见半垂着眼,睫毛止不住地颤抖着,他有些茫然,很不知所措。
逃跑失败,被明野捉住,为了日后着想,本来是要道歉的,还要承诺没有下次。但容见实在是太累了,他也不想说对不起,因为他根本什么错都没有。
*
回去之后的晚上,容见一直很安静。
明野掀开被子,才发现容见在哭。
不知道哭了多久,连枕头都湿透了。
大约是害怕的缘故,又失去了方向。在今天以前,容见还没有太多实感,他离开了自己生活的地方,来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而且他也没有适应这个时代,是危险的明野营造出一种很温和的假象,让容见觉得变化不大,依旧活得随心所欲。
然而今天,逃跑的容见亲手打碎了假象。
容见很要面子,不想被这个人看到,所以一直在躲。
明野稍用了些力气,扣住了容见的下巴,他就躲不了了。
明野抬起大拇指,粗糙的皮肤滑过容见的脸颊,他问:“哭什么?”
容见说:“……讨厌你,好讨厌你。”
做错事的不是明野,但容见没有办法。
明野等了好一会儿,他不知道容见的眼泪怎么这么多,擦也擦不完。
本来是想给容见一个教训的,最后也没给,容见已经流了这么多眼泪。明野不是没见人哭过,他看过太多人的眼泪,也从不会为其中任何一个动容。可能因为容见的眼泪是热的吧。或许是,或许不是,明野也没想太多,他很清楚容见正在变成特别的人,有不能掌控的改变,明野应该远离,而不是放纵这些发展下去。
明野叹了口气,像是拿容见没什么办法:“今天的事,以后不会再发生了。”
可以给容见户籍,让他有很好的家世,没有人能欺负他,每个月还有俸禄可以拿。
或许是明野说得太美好了,容见很小声地问:“真的吗?”
明野道:“真的。”
“那你还想逃吗?”
容见的眼睛湿漉漉的,里面盈满了眼泪,他没有说话。
明野平静地说着很可怕的话:“想把你关起来。像一只鸟那样关到笼子里。”
明野不是这么想想而已。回程的路上,他甚至认真思考过哪个园子适合这样的用途,笼子可以很大,锁链可以很长,但容见不能逃脱,也不能有别人的存在。
容见被他的话吓到了。
明野笑了笑,松开手,看到容见的脖颈上留下一道红痕,用商量的语气说:“不逃了吧。”
明野想要勉强容见,勉强一只很美丽的、偶然栖息在这禁庭的鸟,想把他留在自己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