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二十岁,就成了锦衣卫同知。
而在外人看来,明野因孙东在一步登天,没过多久又踩着旧主的尸体登上高位,实在是令人胆寒。
连章三川都不由同亲信说,幸好当初明野没有找上自己,这个少年人确实太过可怕。
明野突兀地出现在朝堂上,他是一个变数,令所有人都不能忽视。
容见却很担心。
明野的官升的太快,路走的太顺。外人误解明野,容见只有厌烦。但即使知道明野值得的远远超过现在能得到的一切,容见也察觉到了其中的危险。
过刚者易折,明野这样过分的崭露锋芒,是不是会对以后不利。
作为举办筵席的主人,容见比外人到的要早,四处检查一番,过了一个多时辰才觉得累,去了湖边偏僻的小亭子里休息,
另外也是想和明野说话。
容见坐在临水亭子边,忧心地问:“明野,你这样真的可以吗?”
明野站在他的身侧:“是陛下的重用,没什么不行的。”
他心中很清楚目前的状况。
费金亦不是不知道明野有问题,他从前是长公主身边的侍卫,甚至有过流言蜚语,但明野这把刀实在太好用了,费金亦有可以掌控这把刀的自信,或者说是有及时折断他的打算。
很少有掌权者能抵抗得了这种诱惑。
明野很了解费金亦。从弃都到上京,他了解自己曾经的每一个对手。
容见就没再说什么了。他一边觉得明野就是这样厉害,无论做什么都会最为突出,一边还是觉得明野的命运不该如此。他没有那样的决断,即使已经被明野说服,明白其中的道理,知道事已至此,很难改变,还是会持续不断的后悔。
喜欢一个人这样,反复中软弱着,容见没有办法。
容见确实有些累了,他今日起的很早。
穿越过后,容见还是不太适应贵重繁复的头饰。他嫌太重,在长乐殿中大多数时候只用绸缎挽发,去书斋念书也打扮得很素雅。但也不能总是如此,譬如在现在的场合,就不够庄重得体,显不出他的身份,难免要装点上玉石镶嵌的头面。
容见歪着头,脑袋向一边倒去。
明野摘下了他头上摇摇晃晃的金步摇。
容见不是在这里长大,没有古人避嫌的习惯。此时虽然才开春,他却嫌麻烦,将袖子挽了几道,露出一截很白的手腕,轻轻搭在红漆的围栏上。
他意识到头上少了什么,偏过头,瞧着明野,有些茫然不解的模样。
明野没有解释,重新在他的乌发上簪了一支白山茶,轻声说:“殿下不是说步摇太沉了么?”
他是什么时候摘的?容见心里有些疑惑。
又低下头,看到湖面上的波光水影,也看到了鬓边的白色山茶。
明野的手指拂了几下花瓣,那山茶颤了颤,将容见的脸衬得极为秀美。
他觉得没有什么不庄重得体的,长公主容见穿戴什么都可以。
一旁的小路上有几个长乐殿的小宫女经过。
她们是当时说小话被容见无意间听到的那几个,此时长大了些,也更知道轻重了,但走在路上,没有姑姑嬷嬷的监督,还是会东张西望,略一抬头,就看到不远处亭子里的长公主和锦衣卫同知明野,不由停下了脚步。
明野的感知非常敏锐,几乎立刻就察觉了出来,但他的手还是搭在长公主的脸颊边,连长乐殿的侍从都很少能靠得那么近。
那两个小宫女吓了一跳,稳住手上端着的东西,不敢再看了。
其中有一个是当时胆子大些,被容见挑去叫明野进来的小宫女。那时她觉得明侍卫是他见过性情最冷淡的人,现在时隔多日再看到,似乎也依旧面无表情,看向自己与同伴的那一眼,与过去毫无差别。
到底是胆子大,她又偷偷抬起头,看了一眼。
长公主好像开口说了什么,明同知俯身去听,但声音很轻,隔着重重树影,她也听不到,却见那位神情寡淡锦衣卫同知笑了笑,半垂着的眼眸中有很多温柔和怜爱。
长公主这样尊贵的人,旁人连直视都不敢,也会被怜爱吗?
她不明白,但觉得很危险,于是又低下了头,回想起外头的侍卫们说过的话。
说这位新晋的指挥使同知手段狠辣,行事果决,朝野之上,不说人人惧怕,但也不想招惹上这么一个凶神。
真厉害呀。
可能外人只知道这位锦衣卫同知在籍籍无名时做过长公主的侍卫,却不知道如今大权在握,在锦衣卫中说一不二,连指挥使都要避其锋芒,却还是会陪侍在长公主左右。
快要走过那一段路了,她扭过头,忍不住看了最后一眼。
明野拾起了长公主鬓边落下的新叶,也碰了碰长公主的脸颊。
因隔得太远,她看不清他们的神情,只觉得明野身穿飞鱼服,整个人挺拔英俊,低下.身时像是拜倒在长公主的石榴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