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景平迎出来, 看见两位十六七岁的少年,一人玉簪青袍,一人襥头蓝袍, 还以官话问道:“请问您二位是?”
玉簪青袍周美彦的少年正要答话, 忽然身后一阵风似的卷过来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虎背熊腰拎着一口大刀, 女的红衫黄裤背后别着一杆花枪, 二人年岁不大,就是一脸匪气腾腾怪吓人的。
同他一起来的蓝袍少年吕栋已经被吓住了,不住地给他使眼色:美艳艳, 这儿不会是匪窝吧。
这一路过来问起上林县, 外头的人那叫一个鄙夷呀:“去那破地方干嘛,要啥啥没有的武夫窝,保不齐如今都占山当大王了……小心有去无回哟。”
“你……你……是谁?”卫景川刚从校场上练完武回来, 被挡住了进墨铺的路,侧了下身,他的刀背上的铁环哗啦作响。
周美彦脸色白了白, 回了吕栋一个眼神:老吕啊, 这儿可能就是匪窝了。你还记得我上回带回京城的墨锭吧?一锭要六两银子,六两银子啊,指定是顾客一进门就强买强卖上了,要钱还是要命二选一,上回那仁兄选了保命,是以花六两银子买了锭墨……
溪姐儿坑我!
在京城的时候, 姚溪说他上次带回去的海棠墨跟姚墨一样, 他爹就立马揪他过去问墨是哪里来的, 周美彦多方打听,终于问出了甘州府上林县这个山高皇帝远鸟也不拉屎的犄角旮旯。
周家又去户部好一番打听查找,果然,前不久这里刚递上去一份补录身份文牒的名单上,姚春山的名字赫然在列,得,有下落了。
他爹催促他连夜出发前往上林县来寻人,周美彦于是叫上一块儿厮混的吕栋,二人马不停蹄地从京城赶到了上林县。
但是背刀的“男土匪”都问他话了,要是不回答岂不是等着挨刀,周美彦赶紧壮了壮胆子道:“我……我……叫……张……张三。”
他想着:这背刀的男土匪是个结巴舌,我要是说话太过于流利,要是伤了他的自尊不还得给我来一刀,不行,我也得结巴起来,得比他更结巴才行。
不等他盘问吕栋就有样学样自报家门:“我……我……叫……李……李四。”
说完他立马拿眼角的余光去瞟卫景川身后的卫贞贞,心道:完了,还有个女匪呢,难缠了。
卫贞贞晃了晃手里的花枪,扫视了二人一眼,进墨铺去了。
周美彦和吕栋互相对视一眼:没提前踩点,轻率了。
吕栋拿肩膀轻轻碰了碰周美彦,悄声说道:“美艳艳,待会儿舍财保命啊,我身上带了三十两银子,你多少?”
周美彦瞪了他一眼:“……”
他身上带的也不多。
吕栋继续用眼神说道:美艳艳,你长的不算磕碜,万一那女匪瞧上你了要招婿,你帮我说两句好话放我走行不行?
回了京我给你立个牌位,天天给你上香,永世记住你的大恩大德。
周美彦微撇嘴角:老吕啊,女人不一定全是看脸的,要是捂上脸你看着比我魁梧一些……
卫景平瞧着这俩人眉来眼去,神色怪怪的,轻咳一声再次问道:“二位公子要进店瞧一瞧墨吗?”
“要。”周、吕二人齐声说道。
敢说不吗,你是没瞧见,这家店铺的院里隐隐露出两个是读书人的身影,他们都在闷头捶墨,一言不发好似木偶人,再看那个单薄身板眼下的乌青,一准儿就是被掳掠来禁锢在这里当奴隶使唤的。
嚯。
二人战战兢兢地进了墨铺,入目色彩绚烂的名花十友墨系,还有花团锦簇的富贵寿考……愈发瞧着这墨铺不是姚春山的墨铺了。
姚墨怎么会制这样的墨!
姚溪误我!
将这怪怪的二人迎进墨铺后,卫景平便招呼别的客人去了。
有位青年秀才是朱悠然介绍来买醉别墨的,他挑挑拣拣半天,又在休息区坐着喝了会儿茶,和卫景平有一搭没一搭地辩论了会儿文章,然后付钱揣上墨条走人。
周美彦和吕栋挤在角落的货架上,佯装挑墨,肩挨着肩低声交谈:“这家店还是有生意的,似乎不是黑店,但掌柜不是姚墨啊?”
“要不变着法子试一试吧?”周美彦拿起一块墨葫芦说道:“掌柜的,帮我来两块这个小葫芦墨,一锭醉别墨。”
试试这家墨店是童叟无欺真做生意还是强买强卖的土匪店吧。
此刻卫景川已经在店铺后面换了衣裳,穿了一身褐色粗布店小二装束出来:“公……公子要两……块?”
伸手揭了张包装纸熟练地给他包了起来。
“一……一共是……710文?”周美彦语气断续地问。
“嗯。”卫景川将包好的墨块递给他。
火急火燎地付了钱,周美彦给慢半拍的吕栋使眼色: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快走吧,万一那拿花枪的女子一会儿出来看上你了呢。
二人见门口没有大刀架着,急匆匆出了墨铺,一会儿就消失不见了。
……
自打二人出现在墨铺起,卫景平就觉得哪里怪怪的,不太对劲,他问韩素衣:“大嫂,刚才那两位公子,你瞧着正常吗?”
韩素衣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