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折不到2两银子!
可以说,这上林郡屯田的大部分武官,一家老小还是靠领着朝廷减半的俸禄银子度日,要说不拮据那是不可能的,但平时吃穿俭省着,日子也算过得去。
……
“平哥儿醒了?”听见动静,孟氏拿了衣裳进来,利索地给他穿好:“来,洗把脸儿,咱们吃早点去。”
卫景平慢吞吞地伸了个懒腰。
每天早点吃什么他很清楚,无非就是一碗小米粥加一个馒头,一碟子腌咸菜,十天里头两天能加个白水煮蛋,少有新鲜的样数。
卫景平强迫自己往肚子里吃了几口,见他提不起精神,孟氏笑道:“平哥儿,吃了饭带你上街去逛哩。”
卫景平微微一撇嘴,努力做出很是欣喜的模样奔过去吃早点:“上街哩。”
反正出门不出门这一天都挺无聊的,还是出去逛逛晒晒太阳顺顺当当地长身体吧。他一开始刚苏醒过来的时候,也喝了一阵子苦死人的汤药呢,卫景平总觉得光喝药没什么用处,要结实健康,还得营养好、常晒太阳常活动才行。
穿来这儿大半年,他时常无意中听说谁谁谁家的孩子几岁上夭折了,看来即便太平盛世,在医疗条件有限的古代,一旦染病,说不定就活不过来了。
他上辈子稀里糊涂就死了,好多事情连想都没来得及去做,去体验,回想起来十分遗憾。因此卫景平这辈子格外惜命,打定主意要长长久久地活下去。
吃过早点,孟氏笑吟吟地拉着他出门逛街去了。
上林县所处的地理位置好,据说是五省通衢之处,号称是大徽中部的旱码头,受南来北往的行商的影响,这些年小商小贩的蓬勃发展了起来。大街上随处可见的门面林立,从外头运进来的小商品更是琳琅满目,每回来都能看见一名不文的乞丐,贩夫走卒,凑热闹的女人孩子,热热闹闹地穿梭在摊位前,说笑声此起彼伏。
县城中最显眼的要数素有“上林酒肆之甲”的繁楼,五层高的繁楼耸立在茶坊酒肆,瓦舍商店的环绕之中,即使站在十里地开外,一抬头也能看见繁楼上高挂的大红灯笼,繁楼不仅高,装潢亦很华丽,听说菜品也很高档,百种千名,而且服务到位,每日一开业,楼前就立着两个衣着头面干净的小二恭敬候着食客,听说店里用餐的酒缸、酒提、筷、盏、碟,匙等尽是用银锻造的精美餐具,落座之后一摆在面前,食客的视觉得会到极大的愉悦和满足,也在无形中刺激了口腹之欲。
因此生意格外地好。
大徽朝的人一日两餐,早上的七八点钟吃一顿饭,中午是不开火的,很多餐馆也不营业,不要说免费的午餐了,甚至收费的午餐都没有,但是繁楼例外,繁楼打一开门迎客就没有停歇的时候,生意好的时候能彻夜开着门,吃夜宵的人“夜深灯火上繁楼”,在上林县是被人津津乐道的一件事情。
从繁楼路过几次,卫景平才知它的成功是复制了京中最闻名的酒楼——樊楼。他没见过樊楼是个什么盛景,不过县城里去过京城的文人士子时常在繁楼吟唱:
城中酒楼高入天,烹龙煮凤味肥鲜,公孙下马闻香醉,一饮不惜费万钱。
招贵客,引高贤,楼上笙歌列管弦。百般美味珍馐味,四面栏杆彩画檐。①
便是说京城里的樊楼的。
因此,大约可以说繁楼就是京城樊楼的低配版吧。繁楼借着樊楼的话题和噱头,近些年十里八乡的打出了名号,许多人慕名而来,生意格外红火。
每次上街,卫景平都要多看两眼繁楼,很是佩服酒楼老板的生意经。
围绕着县城繁楼所在的中心街道的一圈,通过各种途径迅速积累财富的商贾、官宦、甚至市井小民也开始建造广院豪宅,住在里面的女眷们开始锦衣玉帛珠围翠绕,在上林县,“士农工商”的壁垒至少从居住的分布上来说没那么森严分明。
穿过繁楼所在的一条街,孟氏带着他在常来的糖水摊前,照例花一文钱要了半份枇杷冰粉,坐在那儿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消磨大半天的时光。
看着糖水摊上不时飞来打野食的苍蝇,卫生状况着实堪忧,卫景平没吃孟氏喂到他嘴边的冰粉,他安静地坐了片刻,很快被日头晒得昏昏欲睡。
孟氏见他快要睡着了,就把他搁在背上,一路哼着小曲儿往回走。
刚进院子,就听外头有人亮着嗓门道:“他大嫂,回来了?”
虽然是道女子的声音,却跟敲锣似的,咚咚咚。
来的人是他婶子苏氏,他二叔卫长河家就住在隔壁,苏氏时常来窜门。说是隔壁,其实卫长海和卫长河卸甲归田回乡那会儿,兄弟二人置办了两座挨着的两进院子,当年兄弟二人的老娘还健在,没有正式分家,于是拆了其中的一面围墙打通,两家人不用走大门就能走到对方的院子里来。后来长辈过世,两房各过各的了,但那拆了的围墙并没有重新修起来,等于说两家至今还在一个大院子里住着。
没来由地,苏氏的声音如乱锤一样击在卫景平的心头,让他莫名不喜。
她娘孟氏看见苏氏来了,对卫景平道:“四儿,和妞妞玩儿去吧。”
她婶子苏氏牵着个小女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