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可能不知道他们的女儿已经睡着了。
奚言坐在女儿的床边,做他深夜唯一的听众。
她听他读故事,他的嗓音独特,吐字清晰可辨,压低了的,是种很容易让人沉醉的温柔。奚言听了以后也想睡觉,她下巴轻磕在女儿的书桌上,渐渐闭上了眼睛。
护眼台灯的光将一切感官系统晕得特别长。
特别遥远。
奚言迷迷糊糊之间听到他在电话那头说:“好了,今天的故事就讲到这里了。宝贝,晚安。”
奚言意识已经不太清醒了。
听到他的话,她朦朦胧胧地也回他一句:“宝贝,晚安。”
她听到电话那头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轻笑了一声:“回自己的房间去睡吧,别着凉了。”
奚言就清醒了过来。
懊恼,悔恨。
奚言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她真的咬了,但她一咬,就忍不住“嘶”一声,他周五夜里咬破她舌尖的那处还没好呢。
“怎么了?不小心咬到舌头了?”
奚言面无表情的挂断了女儿的电话手表。
-
周一,早上。
许泽南凌晨四点就开始等,一直等到八点半,幼儿园大班的上课时间都到了,他也没能等到奚言让他去家里送孩子上学的电话。
他没忍住,拨通奚言的电话。
奚言刚下了早自习,正在走廊里走路,她下楼梯,前后左右确认了没有师生经过,她才接通了许泽南的电话。
接通后,她损损地来了一句:“怎么,许霸总一大早就想找女人发泄欲望了?”
奚言阴阳他:“不好意思了啊,我也是有正经工作的人,恐怕没办法随叫随到伺候您呢。”
“……”许泽南扯唇,刻意压低了声音,营造出他真的在会议上的那种静悄悄不好用正常音量讲话的氛围:“我在开早会,手机有点漏音,同事们都在捂着嘴偷笑,你说,他们是不是听见你说的话了?”
赵觉进来给老板送咖啡,刚好听到老板这一句,他发誓他别的什么也没有听到,绝对没有听到奚老师说了什么。但是吧,抠一抠手指,他也能猜到,他们肯定在说一些什么少儿不宜的话。
眼看着老板也发现了他,并且面无表情的把手机方向举向了他,赵觉立刻意会了老板的意思,心一横压低了嗓就对电话里说:“奚老师,我听到您在跟老板调情屠狗了。”
根本就没听出来那是谁的声音,奚言慌了,她几乎是要咬牙切齿了:“……许泽南,你开会的时候给我打电话干什么?你是不是故意想让我在你的同事面前出糗?”
“那我还挺冤枉。”许泽南嗤笑一声:“毕竟,我也没能想到奚老师一大早会跟我说出这样的话来。”
赵觉不敢再往下听了,知越多,死越快。
他放下咖啡,人就一个闪退,不见影了。
“你是不是有病?”
“是啊。”许泽南接受了这个病名:“中二病。这不还是奚老师你给我诊断出来的么?”
奚言被他气到捶墙:“……挂了,再见。”
“等等。”许泽南叫住她,恢复了正常:“今天早上是谁送的孩子?”
好了,拿捏了。
两个人之间的较量就要发生彻底的地位转换了。
刚才的输不是输,这第二轮不就开始了吗?
奚言停下来不走了,她不下楼了,她往扶梯上一靠,不紧不慢地说:“我自己送的。”
果然。
许泽南的语气似乎有点儿焦急了:“你上班时间那么早,你怎么送的?”
“早早地送呗,就让我那苦命的两个孩子天不亮在学校门口等着啊,谁让他们的爸爸撂挑子了呢?这苦日子还不都是拜他们那不靠谱的爸爸所赐吗?”
“奚言,你可真行。”
许泽南“啪”一下挂断了电话。
这是许泽南第一次被她气得直接挂电话。
奚言收起手机揣进校服口袋里,心情愉快地回办公室。
而许泽南挂了奚言的电话以后,就立即给儿子打电话了。孩子那么早在幼儿园门口吹冷风一定会受委屈,他急着安抚孩子的情绪,但……儿子直接挂断了他。
许泽南被儿子挂了电话以后,他又开始给女儿打电话,女儿隔了大约一分钟的时间才接起来他的电话。
“爸爸怎了呀,爸爸?”
女儿甜甜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来,一点儿也不像受了委屈的样子,许泽南放心了不少。他又开始问:“哥哥呢?哥哥怎么没接爸爸电话?”
“哥哥在上课呀。
“那小繁怎么没上课?”
“小繁跟老师说了,要接下爸爸的电话。所以,现在,小繁在教室的走廊里接你的电话呀。”小繁说:“所以爸爸你有什么事情,你要长话短说呀。”
许泽南笑了笑:“也没什么事情,爸爸就是想问问小繁和哥哥早上是怎么去上学的?”
“爸爸,你好好工作吧,不用担心我们呀。”小繁:“今天早上是喻乔阿姨送我们的呀。”
“好的,那小繁去上课吧。”
……
小繁挂了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