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该高兴的,毕竟还为了这件事特意找人打了一场,但不知道针对谁的怒气闷在胸口,哽得五条悟说不出话。
“……我先回去了。”隔了片刻,他撂下一句话走出厨房。
没人追出来,他放慢的脚步又加快,裹着一身寒风不爽地回到客厅,挤进夏油杰和家入硝子之间,把两个昏昏欲睡的同期冻醒。
“五条,你真像被踩到尾巴的猫。”撑起脸颊的家入硝子瞥他一眼,懒洋洋地吐槽。
夏油杰不堪其扰地往旁边挪了一个座位,感叹:“千寻脾气那么好,你都能隔三差五和她闹起来……夜蛾老师上次还训我不该被你一挑衅就稳不住——这谁能稳住,明明不是我的问题啊。”
“等等,杰,”他打断到,以一种出乎意料的惊讶语气问,“怎么就从‘宫崎’变成‘千寻’了?”
夏油杰慢悠悠地对他露出了笑容。
“在你不知道的时候。”
五条悟再度一哽,越发不爽地皱起眉,下一瞬,飞快把冰凉的手按上了同期们的脸颊。他松了眉峰左右看一眼,家入硝子一个后仰缩进被炉,鼓动着坐直的夏油杰教训他,他挑眉挣脱辖制,顺理成章地和挚友一齐跳起来,打打闹闹地冲进了院子。
等他们活动完筋骨回来,宫崎千寻也端着烘焙好的甜点进了屋。
五条悟看着被推到面前的精致点心,尝了一口,胸口残留的郁闷不知不觉化开——比以往吃过的任何点心都更恰到好处的美妙甜味,让他不由得开口称赞。
“单论甜点,你的手艺比较厉害。”
在他对面坐下的宫崎千寻笑了起来:“因为特意研究了很久。要说秘诀的话……‘甜味是幸福的味道’哦。”
那笑容带着深深藏起的怀念,让他落匙的手一顿,定定看了她一眼。
甜点用完之后是五条家准备的晚餐,四人一边聊着天一边用完餐,看着电视等到了新年倒计时。
节目里的主持人表情夸张地数着“五、四、三、二、一!”,围着被炉的四人却头也不抬,就着背景音各自写完了新年“初笔”,说是意味着新一年的目标及祝愿,但其他三人都没有太当真,唯独宫崎千寻提着笔对着纸沉默了一会才落下。
五条悟抬头望一眼,她写的是四个字。
——“万事大吉”。
写完字,让人收拾了一片狼藉的桌面,倒计时早就结束,坐了几小时的四人各自起身活动。家入硝子去庭院里看雪景;夏油杰问到书房的位置,打算找点有意思的古籍打发时间;宫崎千寻则走出门转到廊下,五条悟跟了过去。
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雪,洁白色彩一片片零落,将满庭积雪堆得更为厚重,几乎盖住了一院精心布置的新年装饰。寒风晃动廊下的灯笼,两人隔着灯并肩而立,在摇曳的光影中望向漫天飞雪。
天幕的新月已经隐没在重云后,但檐下的纸灯笼圆圆如月,投下满身明亮的光辉。
宫崎千寻今天穿的是冬季校服,代表“特殊监管”的白衣披在身上,恍神的五条悟仿佛又见到了那身白无垢。
同样的雪夜,同样的人,他转头看她,一时无声。感受到久久不曾移开的视线,宫崎千寻疑惑回眸。
“五条同学?”
五条悟倏然醒神,听着这称呼,不满地抗议到:“什么啊,把我叫得和夜蛾一样老了!叫杰和硝子就是名字,我却只有姓氏吗?”
没想到话题会忽然拐到这方向,宫崎千寻一怔。
“因为五条同学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他俯身靠近她,“我难道有三个脑袋吗?”
被逼近的少女眨眨眼,想了想说:“五条同学不也一直在叫我的姓氏吗。”
五条悟果断改口。
“千寻。”
不等她反应过来,他就飞快说:“好,该你了。”
宫崎千寻看着他不吭声。他抬手按住她头顶,拉长调子。
“来,跟我念,Sa——to——ru——”
两人的脸几乎要挨到一起,宫崎千寻不自在地挣扎了一下,没挣脱,不得不小声叫了一句。
“……悟。”
满意的五条悟刚松开手,涨红脸的少女就一下子从他臂弯下钻出去,飞快跑掉了。
檐下灯笼还在摇晃,他直起腰,于变幻的光影中一瞬间想到了卧室里悬挂的红绳,想必也和头上的灯笼一样正摇晃着。
思绪一转到这里,隔着遥遥雪夜,隐隐约约有轻轻一声铃音传来耳畔。
“叮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