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下。
淅淅沥沥的雨丝彻底驱散了夏季的闷热,山风一吹,高专内立刻冷得像要入冬了。
站在露天训练场边的钉崎野蔷薇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揉揉挂着黑眼圈的脸,没精打采地说:“换到室内训练场去吧……我可不想在泥水里打滚,才买的新衣服。”
她旁边的伏黑惠问:“你没睡好?”
“是啊,”钉崎野蔷薇一脸空虚,“总觉得做了一整晚的梦,但起来后就只记得一点莫名其妙的东西了,比如面包店、面包店和面包店……”
她没注意到身边人忽然变化的神色,被齐齐抬头的二年级前辈们吓了一跳。
“怎、怎么了嘛?”
熊猫直起腰,大声说:“面包店啊!”
“鲑鱼鲑鱼!”狗卷棘用力点头,用饭团语给出肯定。
钉崎野蔷薇没能理解他们的意思,迷惑地眨了眨眼,还是禅院真希无语地补全了前后文。
“他们是说,我们也梦见了面包店。”拄着长.枪的少女打了个哈欠,“早上起来之后我把自己的手机记录翻了个遍,没找到关于那家店的任何消息……按梦里的熟悉程度,我至少会存一下那个店员的号码吧。”
钉崎野蔷薇感同身受地点了点头,比比划划地说:“虽然只记得一些片段,但也太真实了啊,我差点就和现实搞混了。想了好久才记起来自己完全不认识什么面包店的店员……说起来,那个女孩子名字叫、叫……”
叹气的伏黑惠开口提醒:“宫崎千寻。”
这下所有人都对他行注目礼了。伏黑惠皱眉,不解地回视他们。
“这么一说,最开始去那家店就是惠领头的。”熊猫托着下巴回忆梦境。
伏黑惠:“……第一个去的七海先生吧,然后推荐给了五条老师,之后才因为经常叫人帮他买点心变成常客的。”
“宫崎千寻……宫崎千寻……”
钉崎野蔷薇念念有词,没有参与他们的梦境补全,一副苦思冥想的样子。
“好像在哪听到过……”
禅院真希掀起眼帘看她,有些吃惊:“还真认识啊?”
原本没太当真的几人也严肃了起来,注目的中心转移到钉崎野蔷薇身上。她沉吟片刻,不负众望地一拳锤上手心,提高音量。
“是搬进我对面宿舍的新人的名字诶!”
不用其他人催促,她噼里啪啦地把前因后果解释了一遍。
“昨天伊地知先生来找我,说对面宿舍搬进去一个女孩子,因为敲门一直没人应,给她准备的日常用品只能先麻烦我收下再转交——”
跟她住在同一侧但高了一层楼的禅院真希纳闷:“新人?新的一年生吗?”
“不像诶,伊地知先生提起来的时候,很客气地叫她‘宫崎小姐’。”
“哈?那让她住进学生宿舍干嘛,高专最不缺的就是房间了吧。”
几人面面相觑,又生出新一轮疑问。
不知道是谁先起头:“去看看?”
顿时得到一致响应:“去看看!”
.
宫崎千寻是被锲而不舍的敲门声唤醒的。
她从冰冷的床板上坐起,疲倦的目光扫过依然湿漉漉的窗户,发了一会呆,才慢吞吞地整理好衣物往门边走。
伴随回忆苏醒的、被生生撕裂的剧痛还激荡在身体里,但她神情冷淡,每一寸骨肉都柔顺地处在理智掌控之下,没有再像记忆里那样颤抖起来。
按开把手,宿舍外挨挨挤挤的一堆人迅速站直,或隐蔽或明显地打量着她。
宫崎千寻倚着门问:“有事找我?”
她心情有些糟糕,语调却仍旧平静。
打头的钉崎野蔷薇露出笑容,自然而然地搭话,一只手却背过去悄悄攥紧了推她出头的熊猫的绒毛:“啊哈哈哈,早安,伊地知先生给你准备了日用品,放在我房间里,要帮你搬过来吗?”
微微一怔,宫崎千寻揉了揉额头:“……我睡了很久吗。麻烦你了,我自己来就好。”
钉崎野蔷薇保持着笑容,回身打开了自己的宿舍,毫不留情地指挥着看热闹的男生们把纸箱和包装袋搬去对面。宫崎千寻没有坚持自己动手,在被拒绝一次后就任由他们动作了。
三个女生站在一边,禅院真希直截了当地开口问。
“宫崎,你之前在面包店工作吗?”
互相都没有通名,但宫崎千寻对她一口叫出自己的姓氏也并不惊讶,反而是听到“面包店”时目光一凝。
清淡的神色从少女脸上退去,转化为一种压迫力十足的冷峻。她漆黑的双眸盯着禅院真希看了一眼,又依次扫过默默投来注意力的其他人,仿佛能捕捉到他们的心声似的。
“昨天。”她语气笃定,反问到,“你们梦见什么了?”
.
凌晨四点四十分。
由睡眠中惊醒的七海建人坐在床上,握紧了条件反射从枕边抽起的咒具刀,面无表情地看向正从卧室窗户外跳进来的白发咒术师,在抄刀把人劈出去和息事宁人之间犹豫了片刻,最终忍气吞声地把刀放回了原位。
“凌晨四点想必不是个‘传统’‘正常’的会客时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