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崎市已经进入深夜。
吉野凪在一片昏暗的客厅中醒来,活动着因为伏桌熟睡太久而异常酸痛的肩膀伸了个懒腰。
“唔……悠仁君已经回去了吗?”
她昏沉记起自己邀请了儿子吉野顺平的朋友来家中吃晚饭,那位名叫虎杖悠仁的少年亲和力十分强大,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可惜她喝了太多酒,早早就没了意识。
“都这种时候了啊……”女性按按额头,开始收拾杯盘狼藉的桌面。
她一面摞着盘子,一面朝吉野顺平的卧室看了一眼。卧室关着门,黑沉沉一片,看来对方已经睡着了。
不自觉地露出笑容,吉野凪抽出纸巾擦了擦手,打算先去开灯。
难得看到顺平这么开心……过几天再请悠仁君来玩吧。她漫无边际地想着,指尖擦过摆在桌面的异物,一怔。
“嗯?”拿起那东西凑近眼前,她喃喃,“这是……”
无光的幽暗中,与环境格格不入的事物出现在视线里,让人心头一跳。
“……手指?”
——叮咚。
突兀响起的门铃惊得吉野凪一颤,风干的手指从手上掉落,重新跌回桌面。她匆匆扯了把纸巾,往玄关走去。
深夜的铃声实在带着恐怖的味道,她不安地通过猫眼看去,轻微扭曲的视野里,站在门外的少女轻轻抬起眼。
及肩的黑发,刘海下那双漆黑的眼眸几乎融入昏沉夜色。看起来才十六七岁的少女穿着白衣黑裙的JK制服,脸颊线条柔缓,像是会在学校表彰栏里见到的乖乖牌。
这模样很显著地降低了吉野凪的警惕性。
她打开门,拿出了靠谱大人的气势问:“你好,是遇到麻烦了吗?”
“晚上好,夫人。”少女的声音清淡得像流过两人身边的风,“不是我,遇到麻烦的是您。”
比话语更失礼的是对方的行为。踏着重云遮蔽下的渺茫月色,她不请自入地跨过了门槛,走进吉野宅内。
吉野凪吃惊地追上去,还没来得及阻拦,就见少女抬手按住了腰后别着的脇差——她才发现对方身上带着管制刀具!还有那肩上斜挎的“单肩包”……
位于脇差另一边的圆柱形玻璃罐里灌满了淡红色的液体,在幽暗客厅中奇异地散发出浅浅光晕,映出液体里浮沉的大脑。
“大脑”。
靠谱的成熟大人思维中止,觉得自己真是搞不懂现在小孩子的潮流了。
右手按着刀的少女并不知道她的心理活动,只是以稳定的步幅向餐桌走去,身姿仿佛峭拔的山。
寻常人看不见的视野中,非日常的怪物显露了身形。
畸形丑陋的咒灵咧开肥厚嘴唇,发出刺耳的呓语:“手指……手指……”
落在桌面的干枯手指被它攥住,正要塞进嘴里——渺茫的“月光”照进屋子,光辉之中,一截惨白的手臂掉在了地上。
赤红的血喷涌而出。
数秒后,呆愣的咒灵才接收到疼痛,张开嘴嘶嚎起来。任由那节手指淹没在血泊里,它的注意力完全转移到少女身上,嚎叫着跌跌撞撞扑去,而停步的少女提着刀,挥臂上撩。
第二弧“月光”转瞬即逝。
咒灵拦腰而断,扑到在地,没了声息。
【幸好只是三级咒灵,不然现在的你应付起来就麻烦了。】凭借一如既往精细恒定地连接着玻璃罐的咒力,罐子里的大脑同她用意识交谈着。
少女没有理会对方闲极无聊的搭话,振刀归鞘,面向赶上来的吉野凪。
女性终于模糊看见了地面伏倒的残骸,惊叫着连退数步,差点跌坐下去。少女迈了一步,想去扶她,却被从卧室里飞快冲出的少年打断了。
“妈妈!”
被一把推开的卧室门里,灯光斜照过来,总算将客厅的大致场景点亮。吉野顺平紧紧抓住母亲的手臂,将她往身后推了推,脸色极差地盯着站在一片狼藉里的少女。
被瞪着的对象毫无自觉,平静地收回手,弯腰从渐渐消失的咒灵残骸中拿起了干枯的手指。
“你是……和虎杖一个学校的咒术师?”瞥到她衣服上漩涡状的纽扣,吉野顺平态度松缓了一点,开口问。
少女看了看他,点头。
“宫崎千寻。”
缓过一点的吉野凪稳住身体,拉住儿子往前走了两步,看看地板又看看报上姓名的少女,定了定神,没管一连串的疑问,反而说:“既然是悠仁君的同学,先坐吧,一直站着可不方便聊。我去开灯——”
啪。
日光灯驱散徘徊的幽影,照亮了恢复日常状态的屋子。
“消失了……”正烦恼着怎么打扫的吉野凪松开眉头。
“咒灵归根到底是咒力的产物,死亡后咒力散开,尸体自然会消失。”宫崎千寻用平淡的语气解释了一句,目光移向玄关。
半掩的门扉后,缓缓显露出了第二位不请自来的“客人”。
躯体遍布缝合线的青年笑眯眯地抬手挥了挥,招呼到:“呀,顺平,晚上好啊。”
“真人先生?”吉野顺平十分意外,看了眼往回走又顿住的母亲,刚准备迎上去,忽然听见宫崎千寻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