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就剩下邹彦对面的一方空位。
脸上的热度还没下去,那道沉静如水却隐藏着进攻性的眸光再次扫过宋妍,她有点心慌。要是坐在对面,岂不是免不了要和这样的目光对视?
她假装自己很忙,去厨房洗了两个茶碗给自己和李桂红,然后非常自然地挨着李桂红坐下。
李桂红被她挤得往邹彦那边挪了一点,莫名其妙地看她一眼。那么大一方空位不坐,非要和自己挤。
不管自己越长越粘人的闺女,李桂红用一种似乎有点责备,仔细一听又带着满意地语气说:“怎么好买这么多东西过来。”
按照习俗,新女婿上门要拎四样礼,只不过现在钱票紧张,大家都从简。她倒不会说邹彦破费之类的话,第一次来就说那些话反而小家子气,她心里有成算。
邹彦实话实说:“没格外多买什么,都是零嘴。”
宋虎道:“厨房里还有一刀肉,估摸着得有两斤,也是邹彦买来的。”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实心眼。”李桂红声音中透出点无可奈何。
张花咋咋呼呼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谁来了?哦嚯,还是个骑自行车的!”
“这是我的二儿媳妇,让你见笑了。”
“哪里。”邹彦丝毫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妥。
几个小辈簇拥着宋卢根进屋,除了去隔壁生产队交流的宋妍二哥宋良,其他人都一起回来了。
邹彦连忙把茶碗挪到一边起身让座:“爷爷,伯父,你们好,我是邹彦。”
他正要扶着宋卢根坐下,宋卢根道:“小邹来啦?你坐你坐,我们身上都是泥巴,要去冲一下。”
所有人收拾完回到堂屋,九个人聚在一起,一下子热闹起来。小金凤很少看见陌生人,兴奋得围着桌子转圈。
一家人挤挤挨挨地坐着,围着邹彦你一句我一句跟三堂会审似的。邹彦微笑着坐在人堆里,耐心回应每个人的话。
宋妍啧嘴,明明在自己家,怎么紧张的倒是她。瞧瞧邹彦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哪里像第一次上门的毛脚女婿。
至于邹彦究竟有没有面上那么淡定,只有他自己知道。
这么七嘴八舌的也不是个事儿,李桂红发话:“爱莲,花,你们带小金凤去菜地,多摘点菜中午吃。老大,你去队长家换点细粮回来。”
妹夫上门不能看热闹,这是张花能答应的事?她据理力争:“娘,摘菜不用那么多人。”
“让你去你就去,多话。”
“阿妍。”
“啊?”不会连她也要走吧?自己的事情她不能在场听听?
“你去和翠喜说一声,中午借她家上回办喜事那个圆桌面用一下,翠喜应该在山坳那边。”
邹彦站起来:“我去搬桌子。”
李桂红道:“不用,现在她家没人,只是让阿妍提前去说一声,饭好了再去搬。”
听到这话,邹彦明白李桂红的意思,她就是想把宋妍支走。就算他想和宋妍一起去,也不能扔下几个长辈说陪她去找人。
宋妍有点囧,娘啊,你这会不会太明显了。
少了几个小辈,屋里一下子清净许多。
宋卢根这回没抽那个不离嘴的烟斗,和蔼地和邹彦说话:“小邹啊,你爹娘还好吧?”
“他们好得很,这回来信还让我代他们向您和伯父伯母问好。就是首都那边事情多,无法脱身,爹娘说下回一定上门赔礼。”
邹彦的父母,尤其是他母亲,恨不得立刻飞到温省来和亲家见面,奈何人拗不过时局。
宋家长辈对邹彦父母的事业不甚明白,人在乡下也缺乏政治嗅觉,只本能觉得既然是首都的事情,那肯定是在忙国家大事,脱不开身也能理解。
“大事要紧,说什么赔礼的外道话。”宋卢根摆摆手,“等你爹娘忙完再说,两家人是该见个面,我们不方便去首都在怀省见面也使得,不一定非要折腾过来。”
被打发走的宋妍很好奇他们谈什么。
刚刚他们说的都是些客套话,不知道她不在的时候会聊些什么。才见上面,几个长辈的态度还是客气多于亲近、满意。
古代的女子还能躲在屏风后面偷看偷听呢,她堂堂新时代社会主义接班人竟然不能听,就很气。
等宋妍传完话回去,她的哥嫂们都在家了。
桌上的气氛和她出门前截然不同,邹彦俨然已经融入这个大家庭,她爹拉着邹彦聊起民生大事,一副相见恨晚的模样。
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桂红在厨房准备午饭,宋妍溜进厨房。
“娘,我不在的时候你们聊什么了。”
“能聊啥,不就是互相了解了解,和你相亲差不多。”
就聊这些能把一家人都收服?
回想起第一次见面邹彦的“语言艺术”,她好像有点明白。以他的智商情商,只要愿意,很容易让别人亲近他信任他。
心里虽这么想,宋妍嘴硬道:“不愿意说就算了。”
“来。”李桂红把位置让给宋妍,“今天中饭你做。肉做一半,另一半我腌起来了,不能一餐就造完,小邹说要待上几天。”
“好嘞。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