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瑷珲六百里加急。 ”梁九功匆匆进来禀告。
康熙腾地一下子起身,连话都没有来得及说,大步走了出去。
郭宜心中疑惑了一下, 瑷珲?那不是黑龙江流域吗?六百里加急,应该是与军情有关吧, 不知怎地, 她突然想到了尼布楚。
康熙一走, 便没有人说话了,众人好似连表面的和谐都不想维护了,想来也是, 康熙都不在了, 再精彩的戏失去了观众,表演者也会觉得索然无味。
德妃半靠在床上, 双眼失去了神采,额头上还有磕出来的淤青,她盯着牡丹万字纹的锦缎被面,心中又是愤恨,又是酸楚。
她很想质问皇贵妃是不是很得意,但是, 这样做就会再次在皇贵妃面前露出自己的狼狈不堪。
皇贵妃今天心情舒爽极了, 主动开口道:“咱们也算是探望过了,便不打扰德妃妹妹休息了。”
钮祜禄氏跟着起身, 郭宜也立马站好队形,三个人前后出了门。
郭宜回头看了一眼,德妃半垂着头, 看不清楚神色, 身上以往的那种高傲好似被人碾进了尘埃之中, 微薄的日光透过窗棂,投在房间中,昏暗得令人窒息。
“多谢贵妃妹妹此次仗义执言。”皇贵妃扭头笑着,此次要不是有钮祜禄氏关键的那几句话,事情还没有这么顺利呢。
在康熙看来,钮祜禄氏与佟佳氏的关系平淡,应该说,她与所有人的关系都很平淡,故而她说的话的显得更为公正些。
若是宜妃来说,康熙难免会想太多。
所以说,钮祜禄氏担得起这声谢。
“臣妾只是不喜欢有人在臣妾的管辖下生些幺蛾子,令人心生厌烦。”钮祜禄氏眉眼淡漠,好似一切都是无心之举。
的确,如今她是后宫的主事人,要是出了什么岔子,横生事端,她也会很麻烦。
皇贵妃低敛眉眼,笑容淡了些,蓦地生出了几分惆怅,还记得钮祜禄氏未入宫之前明媚轻扬,宛如枝头娇艳的花儿,如今却像是一潭死水,风雨不起波澜。
这皇宫真的是改变了她太多。
佟皇贵妃嘴角掠过一丝苦笑,何止钮祜禄氏呢,这后宫中的每一个女人恐怕与进宫之前的模样截然不同,她亦是如此。
“既已无事,臣妾先行告退。”钮祜禄氏平静地行了个礼,退了下去。
“走吧,去看看胤祚。”皇贵妃收起感慨,转身离开了。
郭宜走在她的身旁,低声道:“德妃这次算是跌了个大跟头呀。”
皇贵妃轻笑,“你可不要小瞧她,刚刚她若是闹腾起来,恐怕就真的完蛋了,但是她什么都没有说,反倒是忍下来了,都说咬人的狗不吠,她这是在蓄力呢。”
郭宜点点头,德妃那个样子的确不像是个会认输的,况且她能到如今的地位,心智、谋划都不可小觑。
“不过,本宫既然能揭穿她一次,也不惧怕她下一次的算计。”皇贵妃淡淡说道,语气之中信心满满。
宜妃的话果然还是有些道理的,女人有了身孕,就要的保证心情愉悦,能不忍则不忍,尤其是像德妃这种,自己退一尺,她就进一丈,永远不会知足。
自打她与德妃杠上之后,便觉得每天的饭菜茶水都香甜一些。
两人刚走到胤祚的屋子中,就听到胤禟正嘀嘀咕咕同胤祚聊天。说是聊天,其实就是他单方面输出。
郭宜听了一耳朵,一会说自己哥哥种洋芋,一会说自己哥哥会造船,一会说额娘会画画,一会说自己赛龙舟赢了,简直就是凡尔赛大赏的现场。
而且进去之后,郭宜发现他竟然也钻进了胤祚被窝里面。
这大概是有史以来第一位探病探到人被窝里面的吧,郭宜满头黑线。
胤禟嘀咕了两声,见胤祚还是没有反应,失去了耐心,把玩具塞进胤祚的手中,扭头看向四哥哥,“四哥哥,让我看看你的手手。”
胤禛坐在床边,把手伸过去。
“哇哦。”胤禟捧着胤禛包扎的严严实实的手,用小胖指头轻轻戳了戳,“疼不疼啊?”
郭宜看得额头青筋一跳,说不定人家不疼,被你这么一戳就疼了呢?也就是胤禛脾气好,不然换做别人,立马一爪子就把你掀下去。
胤禛摇了摇头,笑道:“不疼。”
“怎么会不疼呢?”胤禟把脑袋凑过去,呼呼,“禟禟给你呼呼哈。”
他每次摔痛痛了,额娘和哥哥都是这么呼呼的,呼过就不痛了。
郭宜笑着上前,傻儿子真当自己吹的是仙气儿吗?
“给佟额娘和宜妃娘娘请安。”胤禛余光中瞥到人影,一转头发现佟额娘她们,赶紧收回手,跳下床给两人请安。
想到自己刚刚同胤禟的对话,总觉得透出几分傻劲儿,耳朵上慢慢爬上羞涩的红色。
郭宜已经习惯了,毕竟自己这个儿子自带降智效果,杀伤力十足。
倒是佟皇贵妃难得看到胤禛这般天真幼稚的样子,不由地让她想起胤禛还是个团子的时候,天天跟在身边一口一个“额娘”,奶乎乎的,哎,长大了就没有这么可爱了啊。
胤禛被佟额娘的眼神盯得头皮发麻,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