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在上位坐下,扫视着下方的人,一个个的,有惶恐不安的,有幸灾乐祸的,有愤愤不平的,应有尽有。
他知道后宫之中向来相互倾轧,尔虞我诈,虽不喜,小惩大诫,也不过分干涉,万万没想到这次竟然把皇太后也牵扯进来,实属荒唐至极。
“事情朕已经了解。”康熙淡淡地说道,“虚无之事竟在后宫之中传得沸沸扬扬,众位有何想法?”
众位……没有想法,毕竟自己也掺和了一脚。
“求皇上给臣妾做主。”郭宜赶紧跪下来道。
身旁的惠妃也跟着跪下了,“皇上,此流言直指臣妾和宜妃妹妹,定是有人想陷害我们,还望皇上明察,还臣妾和妹妹一个清白。”
“起来吧。”康熙说道,“宜妃,当日在惠妃宫中是如何情况?”
“回皇上的话,臣妾当日去姐姐宫中送花样子,遇见七阿哥和八阿哥前来请安,臣妾便随口问了两位阿哥几句话,但八阿哥乳母事事抢在前面,臣妾就问了句她是否能代表阿哥,如果这就算臣妾苛责了乳母,臣妾无话可说。”郭宜福了福身子回答道,这连重话都算不得,难道说乳母这么玻璃心的吗?
“惠妃。”康熙点名道。
“当日场景的确如宜妃多言,是臣妾御下不严,望皇上责罚。”惠妃立马跪下说道,不止如此,那乳母还抢了她的话,宜妃既然未提,她也不会给自己找麻烦。
“所以此事起因是八阿哥的乳母?”康熙神色淡淡,一个乳母如何能传出这种话,还闹得六宫皆知?
谁也没有回答,场面一片静默。
“传八阿哥的乳母。”康熙说道,梁九功赶紧让站在一旁的魏珠去安排。
又看向皇贵妃,“皇贵妃找到的那个散布谣言的人呢?带上来。”
“臣妾将之关在偏房之中。”佟皇贵妃说道。
两个婆子很快押着一个年轻的奴婢上来,那奴婢发丝乱了几缕,神情憔悴,弓背塌肩,单薄的身子带着几分瑟缩之意,自进来便一直低着头。
“奴婢彩雀参见皇上,参见皇贵妃。”声若蚊呐,细细的,好似风一吹就会被折断。
“朕问你,宜妃在延禧宫斥责八阿哥乳母之事是你传出去的?”康熙手肘抵在膝盖之上,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宫女。
“是,此事的确经过奴婢之口,奴婢甘愿受罚。”彩雀镇定地认下,磕了个头,伏在地上,纤细的身子瑟瑟发抖。
“你为何传布谣言?”康熙哦了一声,没想到彩雀如此直接认下了罪名,这倒有点超出康熙的意料了。
“奴婢并未传播谣言,奴婢只是说宜妃在延禧宫斥责了八阿哥的乳母。”彩雀一板一眼说道。
“可是你亲耳所闻?”康熙问道。
“是的。”彩雀说道。
康熙坐直了身子,脸上带了些意味深长。
“胡说,你一个三等宫女如何能在正殿伺候!”惠妃实在是坐不住了,斥责道。
彩雀的身子躬得更低了,整个人几乎要贴在地上,“奴婢所言,句句都是真话。”
“你……”惠妃气得差点起身,被身后的嬷嬷给拉住了,她素来对待下人宽厚,虽不是有求必应,但只要不过分,她也不曾为难,为何要倒打一耙?她实在是想不明白。
“本宫有点好奇。”郭宜突然开口,将众人的视线吸引过来,她笑了笑,娇艳如花,“大家说本宫斥责了八阿哥的乳母,所以,本宫说了什么呢?”
“是啊,彩雀说自己听到了,那就来说说呗。”惠妃正巧找不到撒火的地方,语气些微气急败坏。
众人的视线又都转到了彩雀的身上,被这么多眼神看着,彩雀越发地瑟缩,抖如筛糠,“奴婢在屋外窗边不小心听到宜妃娘娘斥责八阿哥的乳母懈怠疏离,不堪为用,若是八阿哥养在翊坤宫,肯定将乳母驱逐。”
郭宜挑了挑眉梢,这可真是没有一个字是真的,“本宫当着惠妃娘娘的面这么说的?”
“是。”彩雀回答道。
“荒唐,本宫就在当场,为何你所言本宫一个字都没有听到过?”惠妃怒道,“况且,流言刚起,本宫便处置了一批嚼舌根的人,为何你偏偏没事?”
“奴婢当时只是随口抱怨了两句,未曾想牵连他人,见娘娘动怒,便不敢再言,之后延禧宫外的传言并非奴婢所为,恐怕是有人因着处置的事情心生怨怼,造谣生事。”彩雀说道。
这是又把锅甩给了惠妃。
“彩雀,抬起头,看着本宫说,你和谁抱怨了?”郭宜慢条斯理地说道,也不知道这个彩雀是谁的人。
在郭宜的命令下,彩雀缓缓抬起了头,满脸都是慌张惊恐,对上郭宜的视线,好似被烫着般立马挪开,要是不是满屋子的贵人,她恐怕会直接躲在墙角缩成一团,支支吾吾道:“奴婢……奴婢和永和宫的巧月说过。”
永和宫,乃是徳妃乌雅氏的宫殿。
郭宜笑出了声,“这一件小小的事情,竟然已经牵扯了三位嫔妃,下一个是哪里?荣妃的钟粹宫?”
“宜妃这是心虚在威胁彩雀吗?”安嫔在下方说道。
“你哪只眼睛看到本宫威胁人了?”还没有等安嫔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