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城里蜿蜒着纵横交错的河道, 百姓饮用的皆是河水。
四人寻了条偏僻无人的河道。龙笙打开储水瓶,源源不断的恨情海水从瓶子里倾泄而出,倒入河中。
掺杂着氐人族浓重怨力的泪水迅速蔓延开, 污染整座明珠城的大小河流。
接下来,只需要静待毒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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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富贵赋闲在家,神情郁郁。
他这几日心情都不算好。本以为将那几位一看就非富即贵的客人带到养殖场买珍珠, 梁城主会好好嘉奖他, 谁知那几位似乎与梁城主有过节, 梁城主不仅没赚到大钱, 还赔了只巨蚌。
那几人走后, 梁城主就面色难看地问是谁将一行人带来的,众人就将他指了出来。梁城主恨他惹祸上身, 当场就结了工钱,让他卷铺盖走人。
孙富贵过去是采珠人,干活辛苦挣的钱也不多。这些年在梁辛的养殖场好不容易混到个管事地位, 却稀里糊涂地因这么一桩事丢了饭碗,心情哪能畅快。
他一不痛快,就在家打骂妻子出气。
孙富贵在外窝囊时, 回家就经常拿妻子撒气。在外得意时,又嫌妻子不够拿得出手,给他丢脸,看不顺眼了照样一顿打。如今没了饭碗在家游手好闲, 整日对着妻子那张人老珠黄的脸,愈发烦躁,下手也更狠。
妻子周氏是个性格怯懦、逆来顺受的性子, 听多了“以夫为天”的规训, 多年来被打得半死也不敢提出和离。也就从她身上, 孙富贵能找到些做男人的威风。
“都什么时辰了还不做饭?想饿死老子?”孙富贵恶声恶气地踹了周氏一脚。
周氏被踹翻在地,习以为常地爬起身,唯唯诺诺道:“是,妾身这就去做饭。”
孙富贵看到她脸颊的蜡黄与眼角的皱纹,愈发嫌弃不耐。
周氏年轻时也算小有姿色,否则孙富贵也不会娶她。可如今都三十多了,多年操持家务又受虐待,周氏看上去憔悴得就像四五十岁的大婶,与仍维持着二十多岁样貌的孙富贵看起来完全像两代人。
提起这个孙富贵就烦。当年梁城主大发善心,请全城人吃人鱼宴,周氏却胆小如鼠,看到人鱼肉就吓破了胆,口中直嚷“这与食人肉何异”,死活不肯吃人鱼肉。
孙富贵对周氏的胆小嗤之以鼻。人鱼和人族如何能一样?就算一样,在长生不老面前又算什么。为了那点良心放弃长生不老的机会,实在太可笑了。
这下好了,如今他仍外表年轻,周氏却年老色衰,怎么还配得上他?想休妻,又舍不得家里这么个不用付工钱的佣人。想纳妾,他那点工钱又养不起。
孙富贵只恨不得把人打死了干净,再娶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他寿命那么长,可不想日后对着一个老婆婆,想想就要作呕。
孙富贵看她就烦,将对于失业的不满都发泄到她身上。等周氏做完饭端上桌,又横挑鼻子竖挑眼地开始挑刺。
他喝了口鱼汤,就勃然大怒,将整碗滚烫的烫水全泼在周氏身上:“这么咸?你是不是对老子不满故意多放盐?”
“对,对不起。”周氏手背被烫得起泡,不敢喊疼,连声道歉,给丈夫倒了杯茶,“夫君喝茶去去味儿。”
孙富贵端起茶碗一饮而尽,仍没撒够气,上前要继续揍:“别人给我气受,你也敢给老子气受,看老子不打死你!”
这样的殴打是家常便饭。周氏默默流泪,准备忍受无休无止的暴力。
可这回的拳脚并没有持续多久,孙富贵就软了力气,痛苦地捂住肚子,踉跄一下。
他不可置信地抬头:“你这贱人,竟敢给我下毒……”
周氏同样不知所以,惊慌摇头:“妾身没有!”
孙富贵愤恨道:“你这贱人,不就平日里打了你几下,竟怀恨于心,要置我于死地,我死了,你也别想活!”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扑过来,一手掰开周氏的下巴,一手拿起水壶,将整壶水灌进周氏嘴里。
周氏被灌得呛咳几声,心中恐慌。她并没有下毒,也不知道孙富贵为何喝了口茶水就腹痛难忍,难道她也要跟着丧命吗?
这样也好,这痛苦的一生终于能够解脱了……
然而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周氏身体都没有任何不适。倒是孙富贵痛如刀绞,冷汗直冒,在地上翻来覆去地直打滚,连挟制周氏的力气都没了。
他狼狈翻滚,喉咙中溢出痛苦的嘶吼:“去叫大夫!快……去叫大夫!”
……
此刻明珠城中的所有医馆,都已人满为患。
到处都是腹痛不止的病患,似肠胃处在被千刀万剐,烈火焚烧,却全都查不出病因。
问起发病缘由,都说是喝完水就开始腹痛。
如此大规模的腹痛,只有一个原因,就是明珠城的水源被人投毒了。
可明珠城的大夫们聚在一起研究从河里打上来的河水,没有一个能查清楚河水里被投了什么毒。他们根本没有检测到有毒的成分。
而且若是水源有问题,应当是所有饮过水的人都中毒腹痛。然而明珠城中还有一批人,即使饮完水都安然无恙。
人们试图找出这些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