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说我爹是个很好的人,可惜我爹早就死了,我娘思念他,哭干了眼泪,也死了。”
梁辛立刻道:“我不忍心我死后你那么难过,我想到一个办法。你们氐人族可以活三千岁,那在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你落两千九百滴泪,把寿命变得和我一样是百年,我们不就可以同生共死了吗?水胧,难道你不想与我白头偕老吗?”
听到这儿的龙笙凤箫,脑袋上同时扣出一个问号。
凤箫忍不住妙语连珠:“这个梁辛脑袋没问题吧?他自己短命,就去努力修仙啊!没有仙缘,就去找机缘。实在找不着就认命,怎么有脸让水胧折寿两千九百年?让他少活八十年立刻暴毙,他自己愿意吗?爱情不应该是双方一起变得更好吗,自己差就想拉对方共沉沦的人渣懂什么爱啊……话说这么荒唐的要求水胧不会同意了吧?”
海婆婆默默点头:“她觉得很有道理。”
凤箫炸毛:“这能同意?!她是不是恋爱脑病入膏肓了?”
他一个局外人听故事听着都无语,当事人竟然能同意?
海婆婆沉默。虽然对方的言论对氐人族女王有些不敬,但这点她赞同。
谁也不知水胧当初是怎么想的,或许是沉浸在爱情里的少女失去理智,她竟真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她不愿像母亲那样余生痛苦地活着,终日以泪洗面,不如早早把眼泪哭掉,与爱人同生共死。
起初,是梁辛告诉水胧,有伤心事不必忍着,想哭就痛痛快快哭一场。水胧想到死去的爹娘,悲从中来,放声大哭一场,只觉得前所未有地痛快。
原来可以肆无忌惮地哭,是一件如此美妙的事。
可伤心事就那么多,水胧哭完就再也哭不出来了,才掉了几十滴泪,距离两千九百的数字还差得远。
梁辛把水胧的眼泪收集起来,美其名曰废物利用,转手将珍珠换成钱财,赚到第一桶金,由此脱贫致富。
尝到甜头后,梁辛愈发贪得无厌,给水胧找来许多虐得肝肠寸断的话本念给她听,又赚了一波眼泪。
悲伤的故事听多了,水胧不愿意再听这些话本。梁辛却急着要眼泪,不顾她的意愿要她继续听,两人为此大吵一架。
水胧听了成堆的虐心话本,恋爱脑终于清醒一些,觉得梁辛爱钱胜过爱她,赌气回了大海。回到海中,她就发现自己身怀有孕,产下孕珠放入贝壳,贝壳孕育十月,诞生出一只可爱的小鲛人,唇红如胭,取名为水胭。
这十月来,海上时常传来海螺声,让水胧动摇了无数次,要不是海婆婆劝着,她第一回就得被哄回去。水胧望着女儿,觉得孩子不能没有爹陪伴,她气也差不多消了,就带着女儿上了岸。
梁辛看到女儿又惊又喜,郑重给水胧道了歉,将母女带回家。
此时梁辛靠着那些鲛珠,已经成了明珠城有头有脸的商人。他们的家也不再是从前那个简陋却温馨的小屋,而是奢华又冰冷的梁府。
梁辛忙于生意应酬,很少再陪伴水胧,也很少来看女儿。水胧觉得是自己回海中独自产女,整个孕期没让梁辛参与,才使得父女生疏,便抱着女儿想去让父女两培养感情,却在门口听见梁辛对一同做生意的朋友道:“听闻高兄弄璋之喜,可喜可贺啊。”
朋友笑答:“梁兄不也喜得千金?”
“一个赔钱货,有什么好恭喜的,男孩才是宝贝。”梁辛不以为意道,“你也知道我那夫人是个鲛人,生不出儿子,这家产将来还得儿子继承。我养了几个外室,等哪个生下儿子,就抬哪个进门。”
朋友大笑:“那家中那位‘美鲛娘’岂不是要号啕大哭?”
“她哭正好。”梁辛跟着调侃,“她越哭,我越富。”
水胧如坠冰窖,抱着女儿飞奔回屋。
她从没瞒过梁辛氐人族只能生女儿的事实,梁辛并未表现得在意,她以为梁辛不是重男轻女之辈。如果梁辛真的爱她,怎会这样轻贱她的孩子?
养了几个外室,连生意伙伴都知道她是鲛人……梁辛到底有多少事瞒着她?
水胧望着富丽堂皇的新家,心里却跟这座宅子一样空荡荡的,再也找不回昔日的甜蜜。
当夜,水胧厉声质问梁辛,梁辛也撕下温柔体贴丈夫的人皮,露出贪婪丑陋的真面目。
鲛珠的噱头远比蚌珠值钱,梁辛早就公布了水胧的鲛人身份,就为了让他独一无二的珍珠卖更多钱。商人们没有亲眼见到鲛人,自然不信,所以梁辛用海螺将水胧骗回家,准备让她显出鱼尾,给那些生意伙伴看看。
水胧至此,已对梁辛失望透顶,她正要抹去梁辛记忆,带着女儿永远回到大海,梁辛却泼了她一盆掺杂着黑气的水。水胧立刻现出原形,失去挣扎力气。
梁辛将她圈养在水缸里,供人欣赏,逼她落泪。水胧再也没有天真无邪的笑容,也不再需要虐心话本才能哭泣。她变成一条和她母亲一样郁郁寡欢的鲛人,每天都在哭泣,母亲是因为思念,她是因为后悔看错了人。
后来她麻木了,再也哭不出来,梁辛就对她拳打脚踢,割她的肉,让那不知名的黑气攻击她的精神海,让她头痛欲裂,狼狈痛哭。
水胧以为自己习惯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