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同一张床上休息, 梦见了同一桩旧事。
在数年前的银槌市,曾发生过一次严重而特殊的社会事件——情·色行业的大游·行。
由于大量岗位被仿生人取代,导致了大批人员失业, 所以在银槌市,地下情·色业务水涨船高, 进入了高速发展期。
这条路是许多人迫不得已的求生之路。
那段时间, 代号为“SEXY”的性械仿生人问世。
通用款的性械仿生人,长着同一流水线上捏来的精致面孔, 只要不很挑剔, 只花很少的一点钱就能获得愉悦的体验, 收费大概是行业定价的一半。
而如果购买人口味独特,想要订制款的长相,那就非常昂贵了。
性械仿生人一经问世,便遭遇到了一波力度空前的大型抵制。
有许多人就是被仿生人挤出原有的岗位, 被房贷和车贷逼到退无可退的地步,才沦落到出卖身体过活的地步。
他们已经退让至此,居然还有性·械仿生人要来抢他们的活路?
大面积的强烈抗议,由此爆发。
不少浓妆艳抹的男妓舞女,举着标语穿行在大街上, 上书:
“请给我一次出卖身体的机会。”
“这样我的妻子/丈夫才能活下去。”
运动闹得最激烈的时期, 银槌市内自发地出现了“性械仿生人杀手”, 效仿中世纪的那位开膛手杰克, 把一些接客归来的性械仿生人开膛破肚,将他们体内的零件掏出, 一样样挂在了霓虹闪烁的情·色场所的招牌上。
不过后来, 性械仿生人的风潮也渐渐过去了。
原因是多方面的。
其一, 顾客的新鲜劲儿只在一时, 很快就过去了。总和同一张脸同床共枕,会让顾客觉得自己不是在外寻欢作乐,而是找了个编外老婆。
其二是损坏率过高——客人并不把性械当作人,非常乐意将一切正常人想象得到、想象不到的手段施加在它们身上。
其三,来寻欢作乐的99%是人。他们不怎么乐意和不是人的人交流。
尽管性械仿生人在外观和使用体验上和正常人无异,可心里总归会有些别扭。
情·色行业重新恢复了往昔的火爆。
不过也总有人图便宜,去找性械仿生人。
但因为这样实在很赔钱,性械仿生人开始转变经营模式,针对高端人群,推出专享定制服务,成为了银槌市上城区人士的享受。
这件事在银槌市创下了一个记录:人类第一次抵御住了仿生人对本行业的入侵。
但这却发生在情·色行业。
不得不说是一种黑色幽默了。
两人梦到的事情,就发生在情·色行业重新振兴不久之后。
那年,“海娜”和“磐桥”刚打过一场大架,彼此损失不小。
为了挽回损失,他们降低了接单标准,去接一些平时不被列入考虑范围之内的小工作。
宁灼这次接到的任务内容很简单,报酬也丰厚无比。
“海娜”需要派人扮演站街人士,进入一家专门为站街人士服务的旅馆,从一位经常在此地流连的目标人物A身上,盗走一张被他贴身藏匿的机密芯片。
这张机密芯片,是单主和A共同研发的。
芯片研究好了,团队也散伙了。
争吵未果下,A私自带走了芯片,打算自行卖出。
单主勃然大怒,不惜花重金,也要请人把芯片偷回来。
他不缺钱,主要是好面。
单主提供了一条重要情报:A喜欢偶尔去外面打野食。
之所以要伪装成站街的,是因为这样能够神鬼不觉地混入他常去的那家情·趣旅馆,趁他云雨交欢、防备最弱时下手。
对于怎么完成偷窃任务,单主倒是挺宽容。
他建议“海娜”出个人,在离小旅馆不远的街边站上一会儿,然后自己会带着他以开房的名义混进旅馆,躲在隔壁,伺机下手。
唯一的难点是,单主指明,要宁灼担任“站街”这一角色。
这倒也不是单主有意刁难或是侮·辱宁灼。
他在上门谈生意的时候,一眼叨中了宁灼,觉得由他来做这笔生意最不违和。
——毕竟“海娜”的外勤雇佣兵,多数是体格剽悍、眼神凶猛的壮汉。
那家专门提供临时服务的旅馆老板眼睛相当毒辣,如果惹起了他的怀疑,被拒之门外,那就不好了。
外貌条件够格去执行这项任务的,“海娜”也不是没有。
然而傅老大每天在家赏花逗鸟,从不过问业务工作。
闵旻不出外勤。
金雪深当时正忙着搞另外一项卧底业务,抽不开身。
为着养家糊口,宁灼还是捏着鼻子接了单。
但宁灼也友好地提供了建议:把A胖揍一顿,再把芯片抢过来不就行了?
然而单主不肯。
他说:“他不太抗揍,也不怎么经吓,年纪轻轻的就吃心脏病药了……他也不上心,也不知道他的药吃完后有没有补货。”
宁灼看着絮絮叨叨的单主,直觉这是一场家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