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老夫人一起等在屋中时, 薛宜宁竟有些紧张。
这是她嫁进骆家的第五年,孩子都已一岁多, 这种感觉却还是第一次有。
她摸了摸头上的发簪, 不知道今天戴的点翠凤簪是不是太庄重老气了些。
但刚刚小姑姑还夸她好看,应该没有太显老吧?
一会儿下人来报,说将军已进了城, 进宫面圣去了。
屋中人便欢喜道:“那就快了。”
她听着大家说笑,心里的紧张又加了几分。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下人再来报道:“将军已经从宫中出来了, 这会儿正往家里来呢!”
老夫人开心道:“可算要到了,两年在外, 也不知他怎么样了。”
薛宜宁转头朝宝珠轻声道:“你爹爹要回来了,等下记得叫人。”
宝珠不听, 一个劲儿要往老夫人旁边的小桌那边去, 嘴里念叨着:“果果,吃果果……”
奶娘说道:“宝珠, 咱们现在不吃果果, 待会儿吃得身上脏, 不好看了。”
宝珠哪里听得进去,看着那桌上的点心口水都淌到了围嘴上,努力迈着小短腿要过去,却被奶娘拉着动不了,眼看就要急得哭起来。
奶娘没办法, 朝薛宜宁道:“我看姐儿是饿了,中午就吃了一小碗蒸蛋。”
薛宜宁只好道:“那带她下去喂些东西吃吧, 不能吃这些果子, 回头肚子受不了。”
奶娘便抱了宝珠下去吃东西。
就在她们走后一会儿, 前院来报道:“将军回来了!”
老夫人起身就要往前院去。
薛宜宁劝道:“外面冷,您就在屋里,让二弟他们去迎便好。”
老夫人摇头,坚持道:“他打胜仗回来,我要去迎,他受了苦回来,我更要亲自去接他进屋!”
骆晋云受贬,从镇国大将军降为忠武将军,京中人对骆家自然不比从前,族中人也颇有微词,这便是老夫人一片爱子之心,薛宜宁心里明白,扶了老夫人起身。
老夫人起身,其余长辈便也起身,一起到大门外去迎。
待了小片刻,一队威风凛凛的人马过来,骆晋云一身紫服,外披银甲,自寒风萧瑟中策马而来。
到屋前,见家人都在外,便立刻下马道:“拜见母亲,儿子远赴边关,让母亲担忧,是儿不孝。”
老夫人连忙上前扶他,忍不住含泪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以后就好好的……”说着就淌下泪来。
骆晋云起身回她:“是,以后我陪在母亲身边。”
说完,他再一一见过其他叔伯长辈,直到最后才看向薛宜宁。
薛宜宁在他视线投过来之前就立刻垂下了头,绞着袖中的手,低声道:“将军一路奔波……辛苦了。”
他迟迟没有回音,只是好半晌之后,才“嗯”了一声。
随后朝老夫人道:“外面冷,我扶母亲进去吧。”
老夫人笑道:“又长了两岁,你倒是比以前体贴了。”
骆晋云一笑,扶了老夫人进屋去。
薛宜宁飞快地看一眼其他人,确认没人看自己,便连忙藏起心中那阵尴尬与失落,随后跟上。
一路上老夫人问骆晋云:“怎么路上走了这么久?那边说是长年都冰天雪地,是真的么?”
骆晋云回道:“没那么严重,只是冬天比这边冷一些,长一些,也有不冷的时候。辽东离京城远,是要走时间长一点。”
“那边吃什么?吃得饱么?”老夫人又问。
骆晋云笑道:“自然吃得饱,那里的米比京城长得还好。”
一旁锁儿说道:“我爹说,那边总能打猎,肉还多呢!”
骆晋云又笑:“是的。”
正说着,走到院中,奶娘才牵了宝珠过来,到骆晋云面前道:“宝珠,爹爹回来了,快去见过爹爹。”
一向乖巧伶俐的宝珠却突然怕起生来,连忙往奶娘后面躲。
奶娘只好笑道:“姐儿没见过将军,倒害羞起来了。”说着将宝珠抱到骆晋云面前,哄道:“宝珠,这是爹爹,刚刚不是还说让要让爹爹抱么?”
宝珠看了骆晋云一眼,又将脸背过去,埋在了奶娘怀中。
骆晋云看了宝珠好一会儿,抬了抬手,似想起什么,又放下,朝奶娘道:“她既不愿意,就算了吧。”
奶娘有些无措地看向薛宜宁,正好此时宝珠更加不欢喜起来,在奶娘怀中哼哼唧唧,蹬来蹬去,薛宜宁说道:“大概是困了,带她下去哄睡吧。”
奶娘觉得自己没让小姐表现好一些,有些愧疚,讷讷称“是”,抱了宝珠下去。
薛宜宁看向骆晋云,他已经与老夫人和其他人一起往前而去。
不由自主,她只觉有些迈不动步,似乎眼前的团聚与欢声笑语只属于别人,而与自己无关。
骆家小姑姑朝她道:“宜宁,怎么了,快走啊?”
薛宜宁笑道:“厨房好一会儿没来人了,我去看看怎么样了,姑姑先过去。”
小姑姑说道:“你就是心细。”说着就往前而去。
薛宜宁看了看他们,一个人去了厨房。
骆家人坐回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