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明雪突然就想起来,这禄村的小学一直有个很优良的传统,就是每到大年二十九的时候,都会组织学生做拥军拥属的活动。
敲锣打鼓扭着秧歌,去给军属家庭打扫卫生,贴春联。
这个传统一直保持了很多年,在叶明雪的记忆里,叶明洁和秦亦钦的闺女,也就是她前世最喜欢的那个小外甥女儿,在小学期间就一直参与,一直到九五年小学毕业。
叶明雪跟着叶明洁进了门,秦婶正在剪窗花,旁边还摆着秦亦镇刚刚写好的对联。
墨渍还没有干呢。
叶明雪正好看到一句“喜酒喜事喜逢喜日子”,大约就明白,这是有人要办喜事了。
再看下联,果然是“新人新喜新开新家风”。
秦婶就说:“你们来之前,西边福村来了个人儿,说明天要娶媳妇,不太好推辞。”
这边结婚一般选上半月的三六九,不像有的地方是选双数,即二四六八。
不过叶明雪还是觉得有点儿奇怪,这结婚哪里有说结就结的?都不用提前准备的?
现在连正月十五都没过,谁家没几个亲戚要招待?这个时候要人帮忙剪喜字儿窗花,写对联,的确是有点儿不知好歹了。
“谁说不是呢?”秦婶叹了口气,“打了几十年的老光棍,突然就有人愿意跟着,就怕那媳妇的来路——”
她顿了顿,摇摇头,没再说下去。
没过多久,有个干瘦的老太太进了门来拿对联和喜字窗花,身后跟着个四十多岁的罗锅,手里提的两瓶酒,一只熏鸡一盒桃酥,笑得见牙不见眼。
这礼物可够丰盛的!
很显然这罗锅就是新郎官,对于秦婶点头哈腰,连声道谢。
干瘦老太太是媒人,知道秦婶今天要请媳妇儿,说话很是客气,顺带还夸了叶明雪两句。
罗锅拿来的礼物,秦婶并不想收,直接把剪好的齐字窗花和写好的对联交给了对方。
“都是街坊邻居,一抬头不见低头见,不用这么客气。”
说白了主要是这礼有点儿重了,她给剪个窗花,人家也会给酬谢,一盒桃酥就算是多的了。
平时自家种的瓜果梨桃,一把红枣,办喜事炒的花生,瓜子块糖之类,也就够了。
那媒人还小声劝:“亦镇他娘,你就收着吧!人家那媳妇儿啊,有钱!”
说这话的时候她还看了一眼那个罗锅:“这老货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天上掉下个七仙女来!人家又年轻又漂亮,还有钱,不知怎么就相中他了!又贴钱又贴人的,啧啧!”
就连媒人钱,都是人家女方出的!
她有个兄弟 ,比这罗锅还小两岁,收率多少还有个积蓄,也打了多少年光棍了!
可偏偏那女人就陷入了这个又穷又丑又老的罗锅子!
她的语气有些酸溜溜,仿佛为自己不是个男的遗憾,又仿佛为那罗锅媳妇没相中她兄弟遗憾!
秦婶不接话,只是仍旧坚持不收:“这就是举手之劳的事儿,你也不是第一次来,知道我的规矩。”
“这些东西都是那女人置办的!”干瘦老太太说,“不收白不收!”
“那也不能收这么多!”秦婶想了想,接过那盒桃酥,“就这样吧!”